【陷入更深的迷茫】
第一次方案尝试,被无情地否决了。
而且是否定得如此彻底,如此有理有据。
房间里因为电影而激发起的一丝活跃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无力感和迷茫。
如果连秀男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提出的、看似完美的方案都如此轻易被AI识破,那还有什么路可走?
陈星也蔫了,他虽然否定了方案,但自己也提不出更好的替代方案。
他的模型越是完善,就越证明银行的防御是多么的令人绝望。
林莫默默地看着电子白板上那个被画上巨大红叉的“影武者”方案,心中波澜起伏。
他没有责备秀男,也没有催促陈星。
他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否定之否定。
只有将所有看似可行的常规路径都证伪,才能逼迫团队跳出盒子,去寻找那条真正隐藏在不可能之下的唯一生路。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被风雪笼罩的苏黎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第一个方案,失败。很好。这证明我们之前的预判是正确的,对手的强大超乎想象。”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有些沮丧的秀男和陈星:
“但这不代表我们失败了。这只意味着,我们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从现在起,忘记所有关于‘潜入’、‘伪装’、‘破解’的传统思维。
我们的思维,必须比银行的AI更超前,更不合常理。”
“秀男先生,继续你的观察,但重点从‘找漏洞’转向‘理解它的美学’。
这个系统如此完美,它的设计者一定有某种偏执的审美或逻辑洁癖。”
“陈星,停止攻击性探测。
你的新任务是,尝试用‘创造’而不是‘破解’的思维,去模拟一个‘绝对合规’的验证信号流。
我们不去骗它,我们尝试——成为它。”
“我们还有时间。在下一个灵感闪现之前,继续否定,继续思考。”
第一轮尝试倒下了,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涟漪,也带来了更深的黑暗。
但林莫知道,这是通往光明的必经之路……
【严寒与僵局】
苏黎世的冬日,寒意刺骨。
窗外飘洒的细雪,仿佛将整座城市都冻结在一种停滞的寂静里。
酒店套房内,气氛与室外的温度一样,降到了冰点。
距离林莫小组抵达瑞士已过去五天。
除了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目标的坚不可摧和否定了秀男的一个初步方案外,他们在实质性的突破上,一无所获。
秀男依旧每日外出,以近乎偏执的严谨,记录着银行周边每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
垃圾清运车的准确时间、特定窗户窗帘开合的变化、甚至周边鸟类活动的规律。
他试图从这些海量的微观数据中,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违背完美逻辑的微小裂痕。
但收获甚微。
陈星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面对屏幕上那些如同天书般的加密数据流和银行AI的行为模型,眉头紧锁,不时发出烦躁的嘟囔声。
他尝试了多种攻击路径的模拟,结果无一例外——
都是在触碰到核心防御层之前,就被系统的主动预警机制“虚拟歼灭”。
林莫没有催促他们。
他同样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反复研读着陈星所能解析出的、关于银行AI系统架构的只言片语。
他知道,常规的、循序渐进的思维模式已经走到了死胡同。
必须有一道闪电,劈开这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极简多变哲学——在最关键的时候,这套方法论总能科学破题!
【逻辑的逆转:“倒推模拟”的提出】
第二天清晨,林莫将秀男和陈星召集到客厅。
他没有寒暄,直接走到电子白板前。
擦掉了之前所有的草图,在白板中央写下了四个大字:
“结果导向”
然后在下面画了一个巨大的箭头,指向另一个词:
“倒推模拟”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位同伴,声音沉稳而清晰:
“我们之前一直在犯一个错误——试图从起点开始,一步步推演如何‘攻入’银行。
但起点本身就是铜墙铁壁,我们自然寸步难行。”
他指着“结果导向”说:
“现在,我们换个思路。先明确我们行动的最终‘结果’必须是什么?”
他自问自答:“不是我们的人进入金库,也不是我们拿到画。那些都是过程。
最终的结果必须是,瑞士银行的验证系统,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被触发并完成了一次对《春日溪畔》‘真迹’的‘成功验证’,并据此执行了财富转移协议。
整个过程必须如真实发生一般丝滑,不留任何人为干预的痕迹。”
“然后,”林莫的手指沿着箭头滑向“倒推模拟”:
“我们从这个完美的结果开始,反向推理——”
要实现这个结果,验证系统需要接收到什么样的‘终极信号’?
(例如:一组包含特定加密签名的、证明画作真实性的数据流,且该数据流必须来自其认可的、安全的内部验证终端)
要生成并发送这个‘终极信号’,需要满足什么样的‘前置条件’?
(例如:需要物理接触到画作并进行扫描?需要特定的硬件密钥?需要绕过哪些内部校验?)
要满足这些前置条件,我们需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和‘环境’?
(例如:需要能模拟验证终端?需要能伪造数据签名?需要能在特定时间窗口干扰系统的自我校验?)
最后,推倒回现在:
为了获得这些能力和创造这个环境,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准备什么?
(可能是研发特定设备、寻找系统漏洞、或者利用外部事件制造混乱…)
“这个方法的优势在于,”林莫总结道,“它让我们聚焦于系统‘输出’的逻辑,而不是其‘输入’的防御。
我们不去硬闯大门,而是去思考,如何让门从里面,按照它自己的规则,为我们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