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并不是她要“进修”的首选。
柳潇很清楚,她大多数战斗时靠的是上一世一次次从搏杀中淬炼出的本能意识,虽然有效,却都是拼命的打法。短时间战斗有优势,但持久战就会很吃亏。
她需要尽快补足近战方面的短板。
看着之前从公路商店买到的【赤缨裂尘枪】和【尘月双刃】,她最终下定了决心。
先练刀。
有想法,就要立刻付诸行动。
柳潇立刻换上运动服,走到之前特意预留出的活动区,选中背包里的【尘月双刃】,点击装配。
下一刻,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一对通体银白、闪着细碎寒光的弯刀出现在她手中。
发动技能【武器专精】。
很快,关于双刀的基础招式——劈、斩、撩、刺、格、扫——全都清晰地浮现在柳潇的脑海之中。
她凝神静气,排除杂念,开始依照脑海中浮现的脉络,挥动双刀。
一开始,动作生涩而僵硬。
她的腿虽然可以行走了,但还远远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的灵活,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步法的稳定;对双刃轨迹更是难以精准掌握,挥出的刀路总是偏移。
但是柳潇没有气馁,反而开始更加严格地控制动作,每一次挥刀都力求精准。
十遍,五十遍,一百遍……
时间在枯燥的重复中悄然流逝。
刀刃一次次破开空气,带着细微的鸣响,融入窗外雷声、风声、雨声、冰雹声。
五百遍,一千遍,两千遍……
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逐渐汇聚成缕,顺着柳潇紧绷的脸颊滑落,浸湿了鬓发,又在运动服上洇开一片片深色。
她手臂从最初的轻灵变得愈发沉重,酸胀感蔓延至肩胛,最终化为肌肉深层的灼热与颤抖。双腿更是负担沉重,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行动间颤抖得愈发厉害。
三千遍,四千遍……
她控制着疲惫不堪的肢体,在重复、校正、再重复的循环中,将招式一点点拆解、消化、牢牢印在脑海中。
最后的一千遍,完全是在与身体的极限对抗。
每一刀挥出,都感觉手臂重如千斤;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的灼痛。她牙关紧咬,喉咙间甚至出现了淡淡的血腥味。
当最后一个收势动作艰难完成,柳潇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的那口气骤然松懈下来,人就直接脱力倒在地上。
她感觉两条手臂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从肩膀到指尖都在剧烈颤抖,肌肉纤维不自主地跳动、痉挛。
看了一眼光屏上的时间,竟然才晚上八点。
柳潇干脆放松下来,任由疲惫感占领身体。她就这样静静躺着,意识放空。一时间,耳边能听到的,只有窗外依旧激烈的风雨声……
然而,就在柳潇精神最为松懈、意识即将沉入睡眠时,她的耳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有声音。
由远及近——是引擎声!
平行公路!
身体的本能反应瞬间压倒了一切疲惫。柳潇骤然睁眼,她利落地翻身而起,快速靠近车窗,视线精准地投向后视镜。
果然!
后方迷蒙的雨幕中,一辆体型远比她的载具小巧许多的白色房车轮廓逐渐清晰。两条公路,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交汇。
那白色房车的驾驶者,显然也发现了前方这辆体型是自己载具几倍大的灰蓝色房车。
不知出于何种考量,柳潇观察到白色房车车速明显减缓了几秒。但很快,对方就再次加速,看它的行进轨迹——赫然是冲着她来的!
柳潇心下瞬间转过几个念头,脸上却不动声色。
她指尖在载具控制面板上轻点,刻意下调了自动驾驶模式的速度,将其维持在一个恰好能让对方勉强跟上的水平。
她倒要看看,这个人专程找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驾驶白色房车的男人见柳潇车速放慢,立刻驱车靠近。他甚至还降下一半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更加仔细地打量着柳潇这辆明显规格超常的房车,就像是要确认什么。
随后,他缩回车内,开始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快速点开自己的光屏。
柳潇悄无声息地将自己这边的车窗也降下一半,夹杂着雨丝的冷风瞬间灌入,同时也送来了男人带着不解的语音片段:
“不对啊……”
“你不是说……”
“……不是轮椅……”
“弄错了?”
“不能……”
“行吧,我再……”
透过光屏,柳潇已经查看到了这人的Id——【桃色几许】。
听到这几句零碎的话,她眼眸轻轻垂下,长睫掩去了其中一闪而过的冷冽杀机。
不用再听下去了。
她猜到了。
桃色几许正分神和光屏那头的人争论着什么,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侧方,恰好透过雨幕,看到了灰蓝色房车半开的车窗,和车窗后面的柳潇。
“你好啊,美女。”
他轻浮地扬起下巴,朝柳潇眨了眨眼,嘴角甚至习惯性地勾起一抹自以为迷人的弧度。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
借着突然划过的闪电,桃色几许看清了车窗后的身影,她是站着的!
不对!
桃色几许脸上的轻佻瞬间被恼怒取代,他猛地转回头,就要对着光屏那边的人破口大骂。
就在他转头的刹那!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细影,自柳潇半开的车窗中悄无声息地射出。
那是一截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钢丝绞索】!
绞索在风雨的掩护下,精准穿过白色房车降下的车窗,死死缠绕上桃色几许暴露在外的脖颈!
桃色几许连一句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喉间就被一道冰冷的铁箍瞬间锁紧!
他双眼暴突,脸上的恼怒被痛苦和恐惧取代,双手下意识抓挠颈间的钢丝,却只换来更深的切割痛楚与窒息感。身体在驾驶座上剧烈地抽搐、挣扎。
柳潇站在车窗后,冷静地操控着绞索另一端,猛地发力回拉!
“咔嚓!”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脆响,被完美的掩盖在环境噪音之下。
桃色几许的挣扎戛然而止,头颅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侧,眼中的光彩迅速涣散,只剩下死寂和空洞。
听觉彻底消失的前一刻,有一道冰冷的女声,穿透风雨,清晰传入他即将沉寂的意识:
“你没找错人。”
“但你信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