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的提议,得到了凌和李戍渊的赞同。在这种与虎谋皮的合作中,坦诚是致命的,而经过精心设计的“误导”,往往比纯粹的拒绝更能保护自身,甚至获取优势。
由白鸦教授主笔,影子小组进行信息伪装,一份内容详实、逻辑自洽却又在关键处埋下伏笔与陷阱的“分析报告”很快成型。
报告中,“推测”了“模因污染体-枭”在初步融合“王权”特性后,极有可能优先寻找并控制周边区域残存的、拥有一定组织度的武装力量(如小型掠夺者部落或变异生物族群),以其作为“兵源”和“掩护”,而非直接攻击防御坚固的坚壁镇。报告还“大胆假设”,污染体可能会尝试利用“王权”的统御力,去“引诱”或“扭曲”规则裂隙散发出的微弱波动,制造小范围的空间干扰,以掩盖其真正的行动。
而对于那段神秘的警告音频,报告则提供了一种偏向于“悲观”的解读:认为“钥匙错了”可能指“时空道标”本身存在设计缺陷或已被未知力量污染,“门后非汝所求”则暗示规则裂隙对面连接的可能并非希望之地,而是更深的陷阱。“归来”与“永堕”则被解释为开启者可能面临的两条绝路——要么在迷失中寻找渺茫的回归可能,要么彻底沉沦于裂隙对面的未知恐怖。
这份报告,七分真,三分假,关键处的误导更是充满了想象力。它成功地将北风号角的注意力,引向了外围区域的清扫和对于规则裂隙被动防御的担忧上,而非继续深挖“凭证”的核心法则。
“回礼”发出后,坚壁镇和自由之翼并未等待北风号角的反应,而是立刻行动起来,验证自己的“推测”,并尝试主动出击。
根据对污染能量辐射模式的分析,以及之前猎杀小队传回的情报,他们迅速锁定了几个“枭”最可能优先下手的目标——位于坚壁镇西南方向约一百二十公里外,一个依托旧时代地下掩体建立、拥有近千人口、且拥有一定武装力量的幸存者聚居地,“铁砧营地”。
陆晨决定亲自前往。他需要近距离观察进化后的“枭”的污染手段,验证报告中的推测,并寻找机会进行“样本”采集——这一次,他需要的是更接近本体、未被完全转化的“早期感染体”。
没有带大队人马,只有陆晨,以及负责向导和情报支援的鹰眼。两人乘坐一辆经过伪装、强调隐匿和速度的小型突击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坚壁镇,融入茫茫废墟。
一路上,他们刻意避开了能量辐射异常的区域,但依旧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带着“掠夺”意味的探测波动。污染体“枭”的触角,确实在以一种更加聪明和高效的方式延伸。
数小时后,突击车在距离“铁砧营地”数公里外的一处崩塌的高架桥墩后停下。鹰眼利用高倍望远镜和能量探测器进行远程侦查,脸色很快沉了下来。
“营地……太安静了。”鹰眼低声道,“外围哨塔没有人影,入口处的防御工事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但没有激烈的交火迹象。能量读数……很诡异,内部有多个高强度的污染源反应,但彼此之间似乎……在互相戒备?甚至……吞噬?”
陆晨凝神感知。在他的“裁决”视野中,前方的营地仿佛一个即将溃烂的毒疮,内部充满了暗红色的、不断蠕动、互相碰撞又试图融合的污秽能量团。它们似乎失去了统一指挥,陷入了一种混乱的“内耗”状态。
这与他们推测的“组建军队”有些出入,但更显诡异。
“潜入。”陆晨言简意赅。
两人如同幽灵般,借助废墟的掩护,悄然靠近营地。越靠近,那股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越发浓郁,还夹杂着新鲜的血腥味和一种……仿佛无数人在低语、争吵的混乱精神噪音。
他们从一个被撕裂的金属栅栏缺口潜入营地内部。眼前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营地街道上,散布着残缺不全的尸体,死状各异,但伤口处都残留着暗红色的腐蚀性能量。一些地方,还有刚刚发生过战斗的痕迹,似乎是不同的污染体之间发生了冲突。
而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一幕更加诡异的场景正在上演:
大约二三十个身上已经出现不同程度污染迹象、但尚未完全失去理智的幸存者,被某种力量驱赶着聚集在一起。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挣扎和一丝被强行激发的暴戾。而在他们周围,游弋着七八个形态更加稳定、眼中赤红光芒更盛、散发着更强污染气息的“进化体”。这些进化体并没有立刻杀死或完全转化那些幸存者,而是像牧羊犬看守羊群一般,不时发出低吼,用蕴含精神污染的音波冲击着幸存者们的心神,似乎在……“驯化”或者“筛选”?
就在这时,一股远比这些进化体强大、带着明显“统御”意志的暗红波动,从营地深处那座最大的掩体建筑中传来。
波动扫过空地,那些躁动的进化体立刻匍匐下身体,表示臣服。而被围困的幸存者们,则发出了更加痛苦和绝望的哀嚎,其中几个意志薄弱者,眼中的理智迅速被赤红吞噬,身体开始发生扭曲变异,向着新的污染体转化!
“它在……现场‘优化’和‘扩充’它的队伍!”鹰眼压低声音,带着震惊,“它在学习如何更高效地利用‘王权’力量!”
陆晨的目光则锁定了那座最大的掩体建筑。他能感觉到,那股“统御”波动的源头就在里面,而且,其气息似乎与之前遇到的聚合体不同,更加凝练,更加……接近枭皇本体的某种“分身”或者说“指挥官”?
就在陆晨锁定目标,准备动手擒拿那个“指挥官”级别的污染体时——
异变再生!
一道凝练的、带着绝对“净化”意味的纯白能量光束,如同天罚之剑,毫无征兆地从高空云层中垂直射下,精准无比地命中了营地中央空地!
轰!!!
纯白的光芒瞬间爆发,如同一个小型太阳!光芒所及之处,那些进化体、正在转化的幸存者、乃至地面上残留的污秽能量,都如同暴露在强酸中,发出凄厉的(意念层面)惨叫,迅速消融、净化!
是北风号角!他们竟然也锁定了这里,并且直接发动了远程净化打击!
这一击,干净利落,瞬间将空地上的污染单位清除了大半!但也彻底打草惊蛇!
“吼——!!”
营地深处的掩体内,传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那股“统御”波动瞬间变得狂暴而充满敌意,紧接着,一道暗红色的身影猛地撞破掩体顶部,冲天而起!那是一个形态更加接近人形、周身覆盖着暗红能量铠甲、手持一柄由污秽能量凝聚而成的扭曲长枪的污染体!其气息,赫然达到了之前那个聚合体的水平,甚至更加凝实!
它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高空,显然认为袭击来自北风号角。
而就在它现身,注意力被高空吸引的瞬间——
一直潜伏在暗处的陆晨,动了!
【静寂归无域】瞬间展开,但范围极小,仅仅笼罩了他自身和那个刚刚冲出的“指挥官”污染体!
同时,他手中的骨矛如同穿越空间般刺出,目标并非污染体的要害,而是其持枪的手臂和能量核心连接处!他要的,是活体样本!
裁决的冰冷意志与污染体的统御暴戾,在这被【静寂归无域】隔绝的小空间内,轰然碰撞!
北风号角的插手,打乱了计划,却也创造了意想不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