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道标”的出现,如同一块投入本就暗流汹涌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不动宫深处激起了滔天巨浪。
白鸦教授几乎将手中珍贵的古籍捏碎,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疯了!他们绝对是疯了!‘时空道标’是旧时代理论上用于极端情况下寻找‘生路’的最终手段,其风险根本无法估量!强行启动,打开的未必是希望之路,更可能是……通往更深地狱的门户!”
李戍渊脸色铁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北风号角真的启动道标,引来了无法控制的“东西”,首当其冲的,很可能就是距离“哭泣峡谷”并不算太遥远的坚壁镇!“不动之根”的防御再强,也未必能抵御来自世界之外的冲击。
凌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北风号角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们追求‘绝对秩序’,主动引来混沌的可能性极低。除非……他们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倚仗,或者,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们理解中的‘裂隙对面’,而是……道标本身?”
“道标本身?”陆晨重复了一句,目光再次投向那画面中悬浮的黑色梭形物体。在他的感知中,那东西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空无”感,仿佛一个等待被填写的坐标,一个……尚未被定义的“可能性”。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顺利启动。”李戍渊斩钉截铁,“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怎么阻止?”凌反问,“北风号角在‘哭泣峡谷’必然布下了重兵,我们现在的力量,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众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陷入僵局之际——
轰隆隆——!!!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源自世界根基的剧烈震动,猛地从远方传来!整个不动宫,乃至整个坚壁镇,都在这震动中簌簌发抖!石壁上的符文疯狂闪烁,地脉能量剧烈波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静室内那尊被冰封的污染聚合体雕像,内部传出了更加清晰、更加急促的“咔咔”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撞击着冰封的牢笼!一股混合着极度渴望、贪婪与暴戾的意念,即使隔着“静寂”封印,也隐隐透出!
“是‘哭泣峡谷’方向!”影子看着瞬间飙升到顶点的能量读数,失声喊道,“能量反应……无法测量!空间结构正在扭曲!他们……他们启动了!!”
无需卫星画面,众人冲出不动宫,抬头望向“哭泣峡谷”的方向。
只见远方的天际,已被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蕴含了无数种可能性的幽蓝色光芒所彻底笼罩!那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地旋转、扭曲,如同一个巨大的、活着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正是那枚“时空道标”所在的位置!它此刻已不再是梭形,而是延展开来,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不断变幻着复杂几何图案的幽蓝光柱!光柱的顶端,直刺苍穹,仿佛要将天空都捅出一个窟窿!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仿佛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尖锐嗡鸣,幽蓝光柱顶端的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混沌色彩的裂口!
规则裂隙!被强行打开了!
裂口之内,并非想象中的漆黑虚无或怪物巢穴,而是翻滚着无法理解的颜色、流淌着扭曲光影、充斥着混乱法则片片的诡异景象!仅仅是远远望去,就让人感到头晕目眩,灵魂仿佛都要被那无序的法则撕扯进去!
“他们……真的打开了……”白鸦教授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而更让人心悸的是,就在那规则裂隙出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苍茫、混乱却又带着某种原始“秩序”的磅礴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裂隙之中汹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片天地!
在这股气息的冲刷下,所有人都感到自身的力量运转变得滞涩,仿佛世界的底层规则都在发生着细微而危险的改变!
“呜嗷——!!!”
就在规则裂隙打开的下一刻,另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充满毁灭欲望的咆哮,从皇冠大厦的方向冲天而起!那是污染源头的怒吼!
但与之前单纯的暴戾不同,这一次的咆哮中,充满了极致的……兴奋与贪婪!
仿佛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突然看到了绿洲!
那庞大的、扭曲的暗红色肉块,猛地从污秽池沼中立起,无数双混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的规则裂隙,发出了震彻天地的、重叠疯狂的意念:
“门……开了……回家了……不……是……猎场!!吞噬……进化!!”
轰!
皇冠大厦周围浓郁的暗红雾气,如同接到了至高指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向大厦内部收缩、凝聚!那庞大的污染源头的气息,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膨胀!它似乎将这规则裂隙的打开,视为了千载难逢的机遇,要借此完成某种……终极的蜕变!
而坚壁镇内,静室之中。
那尊冰封雕像的异动达到了顶点!
咔嚓!咔嚓!
清晰的冰裂声不绝于耳!尽管陆晨不断加持“静寂”之力,但那雕像内部源自污染本源的躁动,在规则裂隙气息的刺激下,变得无比狂暴,竟隐隐有要冲破封印的趋势!
雕像表面,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般疯狂搏动,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接近污染本源的混乱意志,如同苏醒的毒龙,试图撕裂冰封,与远方的本体和裂隙取得共鸣!
陆晨眼神一寒,不得不将大部分心神用于维持封印,冰冷的裁决意志与雕像内沸腾的污染疯狂对抗着,静室内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冻结!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规则裂隙和污染源头的异动所吸引时——
那巨大的、流淌着混沌色彩的规则裂隙之中,翻滚的诡异光影突然平息了一瞬。
紧接着,在所有人(包括远在轨道上的北风号角指挥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道“影子”,从那裂隙深处,缓缓地“流淌”了出来。
那并非物质的影子,也非能量的造物,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概念”的具象化?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飘忽的薄纱,时而凝聚成模糊的、不断变幻的几何体,时而又散开成一片笼罩范围的“现象”。它通体呈现出一种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绝对黑”,却又诡异地自身散发着微弱的、冰冷的荧光。
它静静地悬浮在规则裂隙之前,仿佛在“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没有散发任何能量波动,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或意志。
但就在它出现的那一刻——
陆晨维持封印的动作猛地一滞,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裁决”意志,以及身旁李戍渊身上那“不动之根”的气息,甚至远处那污染源头的躁动,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触动”了一下!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
那冰冷的、来自北风号角轨道平台的主控室内,响起了前所未有的、最高级别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无法解析的‘绝对未知’存在!规则层面出现未知扰动!威胁等级……无法定义!重复,无法定义!”
而那悬浮于裂隙之前的“绝对黑”影子,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那无形的“视线”,仿佛越过了遥远的距离,依次扫过了皇冠大厦、坚壁镇……以及,更高轨道上的北风号角平台。
最终,那“视线”似乎……定格在了某个方向。
一个让陆晨、李戍渊、凌,甚至白鸦教授都感到意外的方向——
并非力量最强的污染源头,也非防御最厚的坚壁镇,更非科技最高的北风号角。
而是……那枚依旧在持续运转、维持着规则裂隙的……“时空道标”本身?
它想干什么?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这个巨大的问号,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未知的寒意。
道标启动,裂隙洞开。
而来的,似乎并非预期的救赎或毁灭,而是……某种完全超出所有人理解范畴的“存在”。
真正的风暴,此刻才真正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