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泡在海里已经快两个小时，体力早已透支，冰冷的海水几乎要冻僵他们的四肢。
可无论是云瑾辰还是稷熠，都没有要上岸的意思……
云瑾辰抬手抹掉脸上的海水，指尖触到的全是冰凉。
他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洛绾昭，你到底在哪？哪怕是一具尸体，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而不远处的稷熠，牙齿已经开始不受控地打颤，可他依旧朝着更深的海域游去，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洛绾昭坠崖前的眼神，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让她就这么消失，绝对不能！
就在两人体力即将耗尽的瞬间，一阵轰鸣的引擎声划破海面的沉寂。
一架直升机盘旋着降落在海域上空，关南扒着舱门，朝着海面大喊：
“老板！我带人来了！快上来！”
绳索迅速从机舱放下，关南亲自伸手，合力将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稷熠拉上直升机。
不等稷熠缓过劲，机舱里便窜出几个穿黑色潜水服的人，背着氧气瓶，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海面，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专业搜救人员。
也就在这时，远处的海平面上亮起一串耀眼的灯光——
一艘豪华游轮正破浪而来，船舷边，云舒奈扶着栏杆，使劲挥着手臂，声音被海风裹着传到近处：
“二哥！这里！”
很快，另一组人乘小艇靠近，将同样冻得嘴唇发紫的云瑾辰拉上了游轮。
他站在甲板上，海水顺着衣角不断滴落，望着漆黑一片的海面，声音低沉得像淬了冰：
“生要见人，死……”
话到嘴边，他却猛地顿住，喉结重重滚动了两下，终究不忍心说出那个字，只是蹙紧眉头，对着准备就绪的潜水员沉声道：
“下去吧，仔细搜。”
指令落下，潜水员们几乎同时纵身跃入海中，溅起的水花在夜色里转瞬即逝。
只留下一串串气泡，在海面之上，映着游轮的灯光，像是希望的微光，又带着几分令人窒息的沉重。
云舒奈捧着浴巾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裹在云瑾辰湿透的身上，又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杯塞进他冰凉的掌心，指尖触到他泛冷的皮肤时，忍不住皱紧眉头：
“怎么样了二哥？有发现吗？”
云瑾辰望着漆黑的海平面，海风吹得他发丝凌乱。
他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只是木木地摇了摇头：
“这片海域太深，底下全是暗礁，他们可能会搜得很慢。”
语气里的沉重，压得甲板上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云舒奈的眼眶还是红的，眼尾肿得像桃核，她伸手抓住云瑾辰的胳膊，仰着头看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没完全散去的哽咽：
“二哥，刚才在崖上，你为什么要拦着洛枫聿？多一个人不是多一分力量吗……”
云瑾辰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云舒奈的脑袋，动作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疲惫：
“洛家倒了，只剩洛枫聿一根独苗了，要是他有什么意外……”
云舒奈怔怔地看着他，眼底的疑惑渐渐褪去——原来云瑾考虑的是这一层……
“我没办法和她交代了。”
云瑾辰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别开眼，望着远处潜水员的探照灯在海面划出的光影。
一向冷硬的面容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难过与悲伤，连眼底的猩红，都染上了几分脆弱。
“可是二哥……难道我就不担心你了吗？”
云舒奈仰头望着远处依旧漆黑的悬崖轮廓，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后怕，指尖甚至还在微微发颤：
“刚才你跳下去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要是你摔在暗礁上，要是你被海水卷走……那我该怎么办啊？”
云瑾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尽量放得轻柔，却藏不住一丝刻意的轻松：
“傻丫头，没了我，不是还有大哥吗？他比我稳重，能撑住云家。再不济，还有你和爸在，云家，垮不了。”
可这话听在云舒奈耳里，却比任何安慰都更让人难过。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声音带着哽咽：
“你这是什么话！谁要你死啊……洛家不能没有洛枫聿，我也不能没有你啊！”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愣了一下，之前心里那点对云瑾辰“偏护”洛枫聿的疑惑，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她终于明白，云瑾辰要保的不只是洛家的独苗，更是洛绾昭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牵挂……
甲板上的风又大了些，云舒奈伸手抹掉眼泪，主动往云瑾辰身边靠了靠，轻声道：
“二哥，绾昭姐姐，肯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夜色渐深，海面上的风裹挟着寒意，刮得人皮肤发疼。
搜救队的潜水员们陆续从海里上来，每一个人的出现，都让云瑾辰的神经紧绷一分。
可直到最后一个人爬上游轮甲板，他们身后依旧空空如也，没有那道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云瑾辰的指节早已攥得发白，目光死死盯着最后一名搜救员——对方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正弯腰将其递到他面前。
不等云瑾辰伸手，云舒奈已经快步扑了上去，双手颤抖地接过，借着甲板上的灯光仔细查看。
“辰总，我们在一处海底暗礁的缝隙里，只找到了这个。”
搜救员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周围我们都搜遍了，没发现人。”
云舒奈捧着那双精致的高跟鞋，鞋面上还沾着细碎的海草，鞋跟处熟悉的水钻纹路，让她的眼泪瞬间决堤：
“这……这是绾昭姐姐的鞋子！她今天穿的就是这双！”
“不可能……”
云瑾辰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着那双鞋，仿佛要将其看穿。
这时，一旁的搜救队长犹豫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忍：
“辰总，您冷静点。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又中了弹，掉进这种有暗礁的深海里……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生存可能的。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确实没找到……”
“尸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