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他松口气,对方的追问又紧跟着砸了过来:
“你喜欢她?”
“你有完没完!”
稷熠的忍耐彻底绷到了极限,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只差一点,就要彻底爆发。
“我可以借你。”
北野卓翰终于松了口,话锋却陡然一转,眼神锐利如刀:
“但前提是,你得回来接替我的位置。北野家不可一日无主,你既是北野家的血脉,又是稷家独子,这份责任,你躲不掉。”
“我说过!只要曼莎婳还在这个家里,我就绝不会认北野这个姓,更不会沾北野家的任何事!”
稷熠猛地转过身,后背绷得笔直,连余光都不愿再看北野卓翰——别的事他或许能退一步,唯独这件事,他半分妥协的余地都没有。
北野卓翰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慢悠悠喝了口温水,语气依旧气定神闲,却字字戳中要害:
“你不认北野家,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要海上精锐的?”
这句话像根刺,狠狠扎进稷熠心里。
他攥紧拳头,胸口闷得发疼,沉默片刻后,只扔下一句:
“我来这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便转身朝着殿门大步走去,连停顿都没有半分。
稷熠满肚子怒火没处发,脚步生风地冲出那座宫殿似的庄园,廊下的佣人没来得及避让,“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他身上。
托盘脱手摔在地上,瓷碗碎成几片,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对、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佣人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低下头连连道歉,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地上的碎片,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稷熠本想呵斥,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时,却猛地顿住——几片白色药瓶的标签格外刺眼!
“利多卡因”
“去甲肾上腺素”
“间羟胺”
全是急救或调控生命体征的强效药。
佣人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捡药的手更快了,指尖都在发抖,捡完就想抱着托盘逃也似的离开。
“站住!”
稷熠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佣人瞬间定在原地,后背绷得笔直,连头都不敢回,浑身的寒气几乎要凝成冰。
“有人受伤了?”
稷熠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佣人面前,没等对方反应,直接从他怀里拽过那瓶“去甲肾上腺素”。
他指尖捏着药瓶,眉峰挑得老高,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淬了光的刀子,死死盯着佣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连细微的慌乱都不肯放过。
“是、是啊!”
佣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声音都带着颤:
“是暗主吩咐的,让我给刚执行完任务的暗卫送药……少爷,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边说边偷偷抬眼,不敢与稷熠对视,手还下意识地往身后缩了缩。
稷熠的目光扫过托盘里零散的药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这些药他再熟悉不过,本就是北野家为应付伤亡常备的,没什么异常。
他沉默片刻,指尖松开药瓶,随手扔回托盘,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示意佣人赶紧走。
那佣人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多待,抱着托盘转身就跑,脚步快得像踩了风,几乎是逃也似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稷熠原本朝着庄园大门的脚步猛地顿住,随即一个转身,径直朝着地下暗营的方向走去——
那是北野家藏在富丽堂皇表象下的阴影,与地上宫殿的奢华截然不同。
顺着隐秘的阶梯往下走,空气瞬间变得阴冷刺骨……
没有半分阳光,走廊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呼吸都发紧。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暗营大门,指尖在密码锁上飞快按动,推门的瞬间,直奔最深处的医用处理室。
“砰!”
厚重的铁门被一脚踹开,震得墙面都似在轻颤。
稷熠目光如炬地扫过室内,只见一张病床上躺着个输液的男人,除此之外空无一人,空气中只有输液管滴答作响的声音。
门口的守卫被这动静惊到,小心翼翼地凑上前:
“少爷,您是在找人吗?”
稷熠没接话,眉头拧得更紧,眼底掠过一丝疑虑——刚才那佣人说的伤者,难道就是眼前这人?
他没再多看,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更急,心里的不安反而越发浓烈……
稷熠一边快步往庄园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拨通关南的电话,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藏着难掩的急切:
“搜救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电话那头的关南沉默片刻,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少爷,还是……一无所获。海上风浪这么大,洛小姐她……怕是已经遇难了。”
“嗡”的一声,稷熠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他死死咬着牙,不肯相信这个结果——洛绾昭那么鲜活,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接着找。”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多余的话,只重复着这三个字。
“可是少爷,海上救援队有规定,超过72小时……”
关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稷熠的怒吼狠狠打断。
“我说接着找!!!”
电话里的声音像暴怒的狮子,带着撕心裂肺的执拗。
就算借不到北野家的海上精锐,就算把整个海面翻过来,他也要找到洛绾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挂断电话,稷熠没有半分耽搁,转身就直奔停机坪。
既然北野卓翰不肯借精锐,那他就亲自回潭州——洛绾昭的任何一点踪迹都不能错过,只有他亲自盯着搜救,那颗悬着的心才能稍安。
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中,飞机直冲天际,朝着潭州的方向飞去。
而庄园里,随着稷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外,刚才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连空气都仿佛流通了几分。
北野卓翰端起保温杯,却没喝,只是扭头看向一旁还在微微发颤的佣人,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