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总……”
走了一段路,祁泽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那我们安排在古堡外围的人,还接不接应?”
云瑾辰脚步未停,只从喉咙里吐出简单两个字:
“撤了。”
面具下的眉头紧紧蹙着,方才在房间里压抑的情绪,此刻都化作了眼底翻涌的冷意,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冰碴。
北野古堡的礼堂内,烛火摇曳,映得满室鎏金的装饰都泛着冷光。
洛枫聿指尖摩挲着腕表,目光扫过台上正接受烙印的北野稷熠,心里默数着时间——按约定,云瑾辰此刻该带着洛绾昭离开了。
他刚要起身假装去取饮品,余光却瞥见身旁的空位突然坐下一个人。
洛枫聿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可看清那人银色面具下熟悉的轮廓时,瞳孔骤然收缩,猛地坐直了身体:
“云瑾辰?昭昭呢!不是说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满是不可置信,指尖甚至下意识攥紧了衣摆。
按计划,云瑾辰该趁仪式高潮救走洛绾昭,而他留在礼堂牵制注意力,可眼前的景象完全打乱了所有部署。
云瑾辰没有看他,目光死死锁在高台上的北野稷熠身上,那人胸口正被烙上暗主专属的纹印,火光映得他神情倨傲。
云瑾辰面具下的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线,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自己去问问你的好妹妹。”
话音落下时,他眼底飞快划过一丝狠厉的杀意,连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洛枫聿彻底懵了,他转头看向紧跟在云瑾辰身后的祁泽,语气急切:
“祁泽!怎么回事?”
祁泽快步上前,附在洛枫聿耳边,将方才房间里洛绾昭拒绝离开、云瑾辰隐忍离去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洛枫聿听完,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指节抵着下巴,目光飞快在台上的北野稷熠和身旁的云瑾辰之间流转——计划全乱了,洛绾昭不肯走,云瑾辰又突然折返,眼下必须尽快想出新对策……
礼堂内的烛火突然被风卷得晃了晃,高台上的仪式已近尾声。
老暗主北野卓翰手中的烙印烙铁“滋啦”一声离开北野稷熠的肩头,一道银亮的蛇纹瞬间在他皮肉上浮现,纹路蜿蜒缠绕,尾端还缀着北野暗脉独有的古老符文,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北野稷熠顺着司仪的指引缓缓起身,刻意正过身,将的胸口银蛇纹完全展露在众人眼前。
台下瞬间响起低低的惊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象征权力的印记上,空气里弥漫着肃穆又压抑的气息。
“接下来,由老暗主交接幽蛇戒!”
司仪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礼堂的寂静。
两名身着玄色劲装的暗卫端着水晶托盘上前,托盘中央的丝绒盒子打开着,一枚通体黝黑、镶嵌着暗红宝石的戒指静静躺在其中,正是北野暗脉掌权人的唯一证物——幽蛇戒。
北野卓翰拿起戒指,指腹摩挲着戒面上雕刻的蛇鳞纹路,眼神复杂地看了北野稷熠一眼,最终还是将戒指递了过去。
北野稷熠伸手接过,指尖刚触到戒指便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毫不犹豫地将戒指套在右手食指上,随即猛地将手臂高高举起。
戒面上的红宝石在烛火下闪着妖异的光,胸口的银蛇纹与符文相互呼应,每一处细节都在宣告着权力的交替。
北野稷熠微微抬颌,目光扫过台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一刻,所有人都清晰地意识到,北野暗脉的新暗主——北野稷熠,正式接位了!
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接位仪式后的肃穆:
“在仪式的最后,还有一份彩头呈上。”
他从身旁另一名暗卫的托盘里,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白金令牌,令牌边缘雕刻着细密的蛇鳞纹路,中央嵌着一块通透的白玉,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将令牌高举过头顶,展示给台下众人,声音里满是郑重:
“这是白蛇牌。持有此牌者,只需传讯,北野家便会无条件答应其一次要求,无论何时,身处何地,即刻派人赴约,为您解决当下所有困难!”
话音刚落,台下的贵客们瞬间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有人则低声估算着白蛇牌的价值,显然都对这份能换来北野家全力相助的彩头志在必得。
司仪待议论声稍歇,便小心地退到北野稷熠身旁,微微躬身问道:
“暗主,按惯例可抽选彩头,也可由您亲自选定人选,您意下如何?”
北野稷熠却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眼,目光越过台下的人群,径直投向礼堂大门的方向。
那扇门始终紧闭着,他等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上的幽蛇戒,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只淡淡吐出一句:
“我自有定夺。”
礼堂厚重的雕花木门忽然被佣人从两侧拉开,冷风裹挟着烛火的光影灌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只见一名身着宽大病号服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身上的布料衬得她身形格外瘦弱,脸上还覆着一枚素白面具,由两名暗卫一左一右推着,缓缓驶入礼堂。
洛枫聿的心猛地一沉,他死死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认出那是洛绾昭!
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洛绾昭!她怎么会来这里?
高台上的北野稷熠看到来人时,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原来,她真的没走。
他不再犹豫,伸手拿起托盘上的白蛇牌,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走下高台的台阶。
鎏金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每一步都踏得沉稳,目光始终锁在轮椅上的人身上。
洛绾昭没有反抗,任由暗卫推着轮椅,在无数道探究、好奇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朝着高台的方向靠近。
轮椅滚轮碾过光滑的地砖,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礼堂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