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那猩红的眼眸冷冷地瞥了僵在原地的医生一眼,不再理会他身上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波动和那复杂难言的眼神。祂径直走向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拍着灰尘的林曦。
巨大的手臂环过,以一种不容置疑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熟练的力道,轻松地将林曦连同她身上那团凌乱的被单一起,打横抱了起来,稳稳地安置在自己冰冷的怀抱中。
林曦下意识地搂住祂的脖颈,或者说绷带缠绕的类似部位,眨了眨眼,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惊险和眼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
主宰抱着她,转身就要离开这片狼藉的战场,仿佛医生已经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医生看着祂这完全无视自己、仿佛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姿态,一口气堵在胸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你——!”
主宰的脚步顿住。
祂甚至没有完全回头,只是微微侧过那被绷带包裹的巨大头颅,猩红的余光扫向医生,那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刚刚学会的、近乎**幼稚的炫耀和精准打击**:
“……我要,”
“……给我老婆,”
“……找衣服去了。”
祂特意加重了“老婆”两个字,像是在强调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然后,在那片死寂和医生骤然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中,主宰用一种平淡却足以气死人的语气,补上了最后一击:
“……你个,”
“……没老婆的男人。”
说完,祂不再有丝毫停留,抱着怀里忍不住把脸埋进祂胸膛闷笑的林曦,迈着沉稳的步伐,彻底消失在了通道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解剖医生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废墟中央。
“……”
“没、老、婆、的、男、人……”
这几个字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海里疯狂回荡。
他手中的手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金丝眼镜下的脸色,先是铁青,继而涨红,最后变得一片煞白。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羞辱、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解剖医生,疗养院副本的核心管理者之一,竟然……竟然被如此直白地、羞辱性地……宣告了“单身”的败北?!
“呵……呵呵……” 他发出一串扭曲的、意义不明的低笑,肩膀微微颤抖。
很好。
非常好。
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
主宰抱着林曦,穿过几条更加幽深、仿佛连接着不同空间维度的走廊,最终停在了一扇标着“员工更衣室”的门前。门内出人意料地整齐,虽然也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一排排铁皮柜子大多完好,甚至角落的架子上还挂着几套叠放整齐、只是有些泛黄的护士服。
主宰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祂巨大的手臂在一个柜门前轻轻一划,或许是某种权限识别,柜门弹开,里面挂着一套相对干净、甚至还算崭新的白色护士服,带着简单的蓝色条纹边。
祂将林曦放下,然后拿起那套衣服,递给她。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意图明确。
林曦接过护士服,看了看主宰那猩红的、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快成破布的床单,赶紧躲到一个相对完好的更衣隔间后面,手脚麻利地换上了。
护士服稍微有些宽松,但还算合身。白色的布料衬得她肤色更白,带着一种与这恐怖环境格格不入的、奇异的纯洁感。她整理了一下裙摆,从隔间后转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主宰面前轻轻转了个圈,裙摆扬起微小的弧度。
“好看吗?”她仰起脸,带着点期待地问道。问完才觉得这问题有点傻,问一个绷带怪物审美观?
主宰猩红的眼眸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依旧是分析式的,扫描过白色的布料,蓝色的条纹,她裸露的脖颈和手臂线条。“好看?”祂重复着这个词,似乎在尝试理解其与视觉信号之间的关联。过了几秒,祂那庞大的头颅,幅度很小,但很明确地点了一下。
“……嗯。”
虽然可能并不完全理解“好看”背后的情感价值,但祂识别出这是她期望的、正向的反馈。
林曦忍不住笑了,正想再说点什么——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这寂静的更衣室里无比清晰的响动,从旁边一排铁皮柜子的后方传了出来。
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倒了什么小物件。
林曦和主宰的目光瞬间同时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
主宰周身刚刚缓和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而冰冷,猩红的眼眸锁定了那排柜子。
林曦也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主宰身边靠了靠。会是什么?游荡的小怪物?还是……
在令人窒息的几秒寂静后,那排柜子后面,哆哆嗦嗦地、挪出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个**短发女生**和**眼镜男**!
他们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狼狈,脸上毫无血色,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仿佛见证了世界崩塌的茫然。他们紧紧靠在一起,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尤其是当主宰那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猩红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眼镜男几乎要瘫软下去。
显然,他们不知用什么方法苟活了下来,并且躲到了这里,恐怕刚才外面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动静,以及主宰抱着林曦进来的那一幕,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短发女生看着穿着护士服、站在那恐怖主宰身边的林曦,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微弱的、仿佛看到唯一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空气凝固了。
林曦看着这两个几乎吓破胆的队友,又看了看身边气息冰冷的主宰,心里咯噔一下。
这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