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诈师死死盯着林曦那双清澈到近乎“无辜”的眼睛,一股强烈的不信邪的劲头冲了上来。他欺诈师纵横无数副本,玩弄人心于股掌,只有他骗别人的份,怎么可能连一句真话都问不出来?
他猛地伸出手,不再是攻击或挟持,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紧紧握住了林曦的手腕。与经理那隔着手套的冰冷不同,他指尖传来的是一种更加诡谲的、仿佛能渗透灵魂的寒意。
“我最擅长欺骗,”他血红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锁定了林曦的双眼,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人心的共振,“所以自然,我也最知道,如何……**看透人心**。”
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强烈侵入感的力量,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试图钻入林曦的意识深处。他在动用他的权能,绕过言语的表象,直接探寻她内心最真实、最不加掩饰的念头。
“告诉我,”欺诈师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你‘喜欢’他的,到底是什么?”
他预设了无数答案:或许是贪图力量,或许是寻求庇护,或许是被那神秘感所吸引,甚至可能是一种扭曲的斯德哥尔摩情结……他准备好拆穿任何虚伪的粉饰。
林曦被他握着,感觉像是有一道冰冷的电流试图钻入大脑,但她并没有感到不适或抗拒,反而因为这个问题,眼睛更亮了些。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如同报菜名一样流畅地回答道:
“外貌,”她看了一眼经理的纯白面具和挺括燕尾服,“面具,”她又看向那片被面具遮挡的虚无,“脸,”她回想起那片浩瀚星夜般的黑暗,语气带着回味,“危险,”她感受着身边经理那依旧紧绷的气息,“还有……**致命的吸引力**。”她总结道,语气里满是真诚的赞叹。
这一连串的答案,尤其是将“面具”、“脸”、“危险”、“致命吸引力”与“喜欢”直接挂钩,让欺诈师那精密运转的探知能力都卡壳了一瞬。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能是喜欢一个人的理由?这分明是……是鉴赏一件危险艺术品的清单!
“……真话。”欺诈师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血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的能力反馈告诉他,这个女人说的,竟然全都是她内心真实所想!没有一丝欺骗或掩饰!
他不信邪,能力再次加强,试图挖掘更深层、更“正常”的动机:“仅仅因为这些?没有别的?比如……力量?安全?或者……”
“有啊!”林曦打断他,回答得更加干脆,甚至带着点兴奋,仿佛找到了知己,“还有他把我关起来的行为!超带感!还有他刚才为了保护我跟你打架的样子!帅炸了!哦对了,还有他搞不清楚状况非要问个明白的笨拙样子!特别可爱!”
“……真话。”欺诈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麻木。他感觉自己的探知能力像是撞上了一堵由纯粹、扭曲、却又坚不可摧的“真诚”构筑的墙壁。
“那你知不知道,”欺诈师几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用最残酷的现实唤醒她,或者说唤醒自己崩溃的认知,“他可能永远无法理解你所谓的‘喜欢’?他本质上是一段程序,是规则!”
林曦眨了眨眼,反问:“所以呢?”她晃了晃被欺诈师握住的手腕,“就像你现在,用能力探知我的心跳、我的脑波、我每一个细微的反应,试图找到‘谎言’……这行为本身,不也挺有意思的吗?”
她看着欺诈师那双因为全力发动能力而红光更盛、甚至隐隐有数据流闪过的瞳孔,忽然凑近了一些,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好奇,轻声问道:
“你的眼睛……在分析我的时候,好像会发光欸……”
“这也……好帅啊。”
“……”
“……真话。”
欺诈师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握住林曦的手,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血红的瞳孔中,那闪烁的数据流**彻底混乱**,然后**骤然熄灭**。
他站在那里,看着一脸无辜、甚至还在回味他“发光眼睛”的林曦,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引以为傲的、能看透一切欺诈与伪装的能力,在这个女人面前……
失效了。
不是因为她善于欺骗。
恰恰相反。
是因为她……**真诚得可怕**!
他转头,看向旁边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经理,眼神复杂难明。
他现在终于知道,经理面对的是什么了。
这根本不是能不能理解“爱”的问题。
这他妈是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