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
张桂兰的切底懵了。
这……这不就是前阵子大年三十晚上，那个长得别致的男同事吗？
自家的臭小子，这么快就拿下了？
“哎哟！”
张桂兰一拍大腿，脸上那点错愕瞬间变成了狂喜。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把抓住林清涵另一只手，那热情劲儿，差点把林清涵吓一跳。
“哎呀！闺女！”
“你就是清涵啊！”
“快进来快进来！”
“这孩子，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张桂兰一边说，一边从许天手里抢过那个礼盒，看都没看就塞给了旁边的亲戚，然后拉着林清涵就往沙发主位上按。
儿媳妇肯定是现成得才香啦。
“快坐快坐！”
“小天这个死孩子，也不早点跟我们说！”“你看看你这手，冰凉冰凉的！”
厨房里，听到动静的许建国也探出头来，看到林清涵的瞬间，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老许！你个死老头子，看傻了？还不快去泡茶！拿我那罐最好的茶叶！”
张桂兰回头吼了一嗓子。
整个客厅的气氛，从刚才的微妙，瞬间热烈起来，充满了八卦的气息。
亲戚邻居们围了上来，对着林清涵评头论足。
“哎哟，这姑娘长得可真俊！”
“比电视上那明星还好看！”
“小天这眼光，可以啊！”
林清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一群大爷大妈围在中间，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耳朵根子已经红透了，求助似的看向许天。
许天笑着给她递了个眼神，转身去厨房帮忙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晓燕，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她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水杯，走到张桂兰身边，小声说：“许阿姨，我……我去厨房帮许叔叔打下手吧。”
“哎，好孩子，你去歇着，厨房油烟大。”张桂兰这才想起她来，有些尴尬地拍了拍她的手。
一场原本为相亲准备的生日宴，彻底变成了未来儿媳的见面会。
饭桌上，林清涵成了绝对的中心。
张桂桂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菜，把她面前的盘子堆成了小山。
“清涵啊，多吃点，你太瘦了！”
“听小天说，你是在省城当老师？”
“工作累不累啊？”
“你跟我们家小天，是咋认识的啊？”
林清涵被问得应接不暇，只能挑着能回答的回答，幸好她反应快，说话又得体，几轮下来，不但没露怯，反而把一桌子长辈哄得眉开眼笑。
许天在一旁看着，心里偷着乐。
他这位林老师，应付得了省里的领导，也搞得定家里的亲戚，真是全能型选手。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
饭后，许天正被他爸拉着，听他吹嘘自己当年在厂里当先进标兵的光辉事迹，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是陈望年的号码。
这个点，书记打电话来，肯定不是祝他妈生日快乐的。
许天心里一沉，找了个借口走到阳台上。
“书记。”
“小许，家里事忙完了吗？”
陈望年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还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
“差不多了，县里出事了？”
“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陈望年压低了声音。
“县纪委突然发了个通知，要对城东项目的资金使用情况进行专项审计。”
许天眉头一皱。
城东项目是盛强资本投的钱，县里只是监管，纪委凭什么去审计企业的资金？
“理由呢？”
“理由是接到举报，说项目存在资金挪用，账目不清的问题。”
陈望年顿了顿，声音更沉了。
“带头的是纪委书记罗毅。”
罗毅！
许天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人的信息。
一个在江城干了十几年的老纪检，平时不声不响，开会从不第一个发言，但也从不最后一个表态，是官场里典型的中立派。
他怎么会突然跳出来发难？
“不光是纪委。”
陈望年继续说道。
“组织部长林谦，今天在常委会上也提了个事，说县里最近几次干部调整，程序上存在瑕疵。”
“尤其是公安系统和城东项目指挥部的人员任用，有小圈子的嫌疑，建议重新进行考察。”
林谦！
如果说罗毅的动作只是让许天警惕，那林谦的表态，就让他心里彻底一凉。
组织部长林谦，在之前的常委会上，是第一个站出来明确支持他搞大扫除行动的。
现在，他竟然反手一刀，说他搞小圈子？
纪委和组织部，一个鞭子，一个管帽子。
这两个江城县最重要的实权部门，在同一天，用几乎一样的理由，向他发起了攻击。
这不是巧合。
“赵家的关系网，开始动了。”
许天瞬间就想通了关节。
李木子人是被调去学习了，但赵家在江城布局多年，不可能一点根基都没有。
罗毅和林谦，这两个看似中立的老油条，恐怕早就被他们收买了。
之前许天有省里领导撑腰，各种调研。
势头太猛，他们不敢动。
现在赵明轩在市里搞得风生水起，他们看到了新的风向，觉得赵家要卷土重来了，立刻就跳出来当马前卒。
“书记，你是什么意见？”
许天问道。
“我？”
陈望年苦笑一声。
“我今天在会上，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将了一军。”
“他们拿程序和规矩说事，我根本没法反驳。”
“最后只能同意，先暂停对周桂龙政法委书记的正式任命，城东项目也暂时封账，接受审计。”
“这帮混蛋！”
陈望年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他们不敢直接动你，就从你提拔的人，你负责的项目下手！”
“把你的左膀右臂砍了，把你的功劳簿给你抹黑！”
“一旦查出点什么问题，哪怕只是个程序上的小问题，他们就能拿着鸡毛当令箭。”“把你年轻干部，经验不足，急于求成的帽子给你扣死！”
“到时候，赵明轩再在市里吹吹风，你这个常务副县长，就别想干安稳了！”
许天没有说话，阳台外的夜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他知道，陈望年说的都是最可能发生的结果。
赵明轩的反击，比他想象的来得更快，也更狠。
不跟你玩高层博弈，不跟你玩资本运作，就用官场最传统、最恶心，也最有效的手段。
拿规矩压死你。
这也是他们最喜欢用的手段
你不是能干吗？
你不是有民心吗？
好，我查你的账，查你用的人，鸡蛋里挑骨头，总能找出点问题。
只要抓住一个点，就能把你所有的功劳都否定掉。
“书记，你先别急，稳住。”
许天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
“我怎么能不急！”
“我现在是光杆司令一个！”
陈望年无奈说道。
“他们这是要彻底架空我们！”
“没那么容易。”
许天，冷静分析。
“他们以为抓住了我的软肋，但他们不知道，这恰恰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他们想查账，想查人，那就让他们查。”
挂断电话。
他转身回到屋里，林清涵正陪着他妈看电视，看到他脸色不对，关切地看了过来。
许天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他走到母亲身边，笑着说：“妈，生日快乐。我明天得回县里，有点急事。”
“什么事这么急？不多待两天？”
张桂兰有些不舍。
“工作上的事。”
“行吧，工作要紧。”
张桂兰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清涵呢？”
许天看向林清涵。
林清涵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极其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对张桂兰笑了笑。
“阿姨，我跟他一起回去。”
“他单位事多，路上有我陪着，您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