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悦溪两人随张管家前脚刚走，刘大夫一咬牙后脚就要追上。
许空山随手一拽他的后衣领，将人拎回原处坐下：“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凝云或溪儿其中一个去，他可能还会担心不安。
现在两个都在，一个能说会道，一个冷静果断，许空山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大夫哪里放得下心？
他被强摁在座位上，坐了没几个呼吸，就跟屁股底下长刺一样，站起来回踱步：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那二妹妹，学了几年医术？给几个人看过病？”
许空山下意识就要说从小就跟外婆学了一手，又上大学读研深造，不久，也就二十几年……
“她？许凝云？会医术？”钱大夫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整个临海镇，有几个人不知道许凝云是个花痴，整天追在年轻男子屁股身后？她懂个屁的医术！
还有那许悦溪，我都不稀的说让她！也就仗着年纪小不会被关大牢，等着吧，再等几年，还敢到处闹事，你们全家都得被关进牢里！”
霍星蓝垂眸，掩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嗤笑。
许空山看他一眼，没说话。
刘大夫没等来许空山的回话，听着钱大夫的奚落声，更显焦躁。
另一个和济云医馆有些许交情的中年大夫低声安慰：“小刘，你消停消停，别太累着，存点儿精力，随时准备出手。
这万一到时候她们没把两位夫人治好，我们帮上一把善后，张老爷总不至于过多怪罪。”
刘大夫一想也是，不问了，抓紧时间琢磨了起来。
许空山看他消停了，继续吃茶点。
唔。
等会儿带几块回家给爹娘吃。
另一边，
“管家，你带两个小孩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去请几位大夫前来？”
张老爷急得直冒汗，一看张管家领了许悦溪两姐妹过来，眉头轻轻皱了下。
“这……老爷，偏室的那几位大夫，各有各的擅长……”
张管家看看许悦溪两人，示意她们有嘴赶紧说。
许悦溪赶忙走上前，抱拳行礼，还没开口呢，就被张老爷打断：
“行了，管家既然带你们过来，想来是学过些许医术……学几年了？”
许悦溪默默闭了嘴，让她姐上。
许凝云琢磨了两下，平静地道：“我没学过医术，但翻看过医书，从医书里学了采药的法子，也曾亲眼看过渡远寺的师父为百姓看病。”
张府大夫们齐齐哗然。
“会采药和会医术，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否则那些采药人，不就个个都成大夫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单看医书，不曾实践，更不曾亲自把脉开药救人积攒经验，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
“而且先不论她们在镇上的名声，她年纪轻轻，瞧着都还没及笄，就算看过医书，又看过几本？”
张老爷失望地摇摇头，摆手正要让管家送两人离开。
许悦溪和许凝云都清楚，不可能凭刚那一句话，就让张老爷信服。
许悦溪挺直胸膛，厚着脸皮说道：“那咋了，我姐可是学医的天才！没听过一句话吗？
天才岂非池中物，我姐就是那种一看医书就懂治病救人的天才！”
张管家忍住翻白眼的念头，走上前就要将两人送回偏室。
许悦溪还要再说上一番，许凝云却明白，治病救人，可不是凭一张嘴，就能叫人心服口服的。
她左右看看，视线定在张管家身上，细细打量张管家几眼，再主动一搭脉：
“张管家脸色略略发青……近日来是不是腹痛不止？”
许悦溪站在一旁，就听她姐叽叽呱呱说了几个症状，并做出诊断。
她是没什么学医的天赋，听得稀里糊涂。
张管家眉头却皱了起来，下意识捂了捂肚子。
同时，张府的几个大夫按许凝云的话，仔细来回审视了几遍张管家，惊讶发现这小丫头说的还真都能对上。
三人面面相觑，见张老爷看来，齐刷刷朝他点头。
许悦溪趁这功夫，凑到张老爷跟前，轻声忽悠他：
“我看府上的几位大夫都有多年行医经验，不是刚入行的小年轻，他们都治不好，甚至时有反复的病，想来绝非病情的问题。”
张老爷眉毛微微一挑：“你接着说。”
许悦溪心中一定，结合刘大夫和张管家透露的话，以及自个儿的猜测，慢慢说道：
“再考虑到两位夫人都是女子，而府上的几位大夫都是男子……病情反复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男女大防，两方都有顾忌。
贵府大夫最多只能‘望闻问切’，无法亲眼看到掩藏在衣服底下的伤势，且不太擅长治疗女子独有的病症，因此开药方开的谨慎……”
简单来说，两位夫人很可能得了妇科疾病，不好治，也不方便治。
大夫把脉的确把的出来，但到底有所顾忌。
而整个临海镇也没几个女大夫，张府两位夫人就只能吃着府上大夫开的不怎么精准不怎么对症的药方。
如此一来，病情反复非常正常。
张老爷狐疑地审视许悦溪几眼：“你还挺聪明，倒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许悦溪镇定自若地拍着胸脯：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聪明，要不怎么坑得了镇上那么多人？”
张老爷一梗，细想片刻，又觉得这话有点道理。
许凝云给张管家把完脉，又说了药方后，张管家半信半疑地请一位府上大夫再给看看。
三个大夫围住张管家，又是把脉又是看药方的，片刻后四个人看向张老爷。
其中年纪最长的那位大夫干咳一声：
“老爷，不如让她进去看看？反正您不是遣人去请了刚回临海镇的池大夫？
池大夫年迈，眼睛不太灵光，不如叫许凝云进屋看看。
回头池大夫来了，再让许凝云将老夫人的病情说与池大夫听，也能节省些时间。”
张老爷面露迟疑，扫了许悦溪两人几眼，喊来一个丫鬟领两人进屋，并放轻了声音警告：
“我不管你们以前都做过什么坏事，要敢把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用在我娘和夫人身上……谁来，都救不了你们。”
许悦溪猛猛点头，就差指着天发誓：“我们只图财，不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