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我去你家吃饭？”童掌柜有些惊讶。
说句难听的话，他和许悦溪一家拢共也就打过几次交道，没什么太深的交情。
突然请他吃饭，童掌柜心底忍不住犯起嘀咕。
该不会想坑他一把吧……
许悦溪全当看不到童掌柜眼里的警惕与防备，笑吟吟地道：
“是啊。掌柜可见了贴在城门口那几张告示？进了官学食堂当厨子，家中子女或可进官学底下的小学斋呢。
我们想去试试，又拿捏不准镇上百姓的口味……我一想啊，童掌柜您在镇上开了多年酒楼，招待客人无数，对这方面研究颇深。
就想请您去家里试一试菜，要能给些指点，就再好不过。”
就这事啊……
童掌柜稍稍松了口气，开玩笑般道：“我还当你家哪个亲戚想来酒楼当伙计呢……明天晌午过后是吧？我抽个时间过来。”
“不过……”童掌柜左右看看，又望了眼后院，“你年纪小，可能不知道，官学招厨子这事，水深着呢。我劝你一句，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许悦溪眨眨眼，压低声音悄悄问：“怎么说？”
童掌柜没有直言，和许悦溪讨价还价一番，敲定他有事相求时许悦溪得出手相助后，才慢声提点：
“你想啊，官学可不好进，但官学底下的小学斋，只用当上食堂厨子，就能得一个名额。
那些个家中子嗣平庸的乡绅地主、小官捕快，还不得拼命想法子？这开蒙的先生学识越高，学子将来的前程越好，可都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
许悦溪眉头一皱：“不是说专门有名额，开放给那些乡绅地主等等？”
童掌柜看看许悦溪的个头，心想还真是个孩子，某些地方不点不通啊。
“放开给乡绅地主小官捕快们的名额，拢共才几个？总有轮不到的人家。
我酒楼里的厨子，都被挖走了两个，就为四天后的官学食堂招厨子一事呢。”
许悦溪离开童记酒楼，慢慢走在大街上，开始反思。
是她把食堂招厨子这事，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也是。
她一个平民百姓，都惦记上官学底下小学斋的名额，更别说其他人了。
临海镇虽小，但乡绅地主啊之类的，可不算少。
但目标都定下了，总不能轻易放弃。
许悦溪又去了县衙，邀郑捕头和张捕快来家中吃饭。
两人爽快答应下来。
至于济云医馆那边，就让姐姐去说。
许悦溪点了点人头，临海镇上认识的人不多，也就这几个了。
她想了想，去了趟城南七郎家。
得知七郎还没回城，许悦溪消了心思，回家跟爹娘说了下人数，和童掌柜提到的事。
许仲摸着刚刮过胡子的下巴，有点扎手：
“要你帮个忙？童记酒楼在临海镇上也算数一数二，我听村里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的人提过。
说什么，童掌柜以前是不会亲自到村里收山货海货的，都由酒楼里的伙计来收。
直到一年前还是两年前，酒楼生意越来越差，童掌柜一查，才发现酒楼伙计偷拿回扣，买的食材，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咳咳，扯远了扯远了。”许仲回神，转移话题，“现在可跟一两年前不一样，童记酒楼都能跟另一家酒楼竞争正店的资格。让你帮忙……你能帮他什么忙？”
程瑶拿蒲扇拍了下许仲：“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官学食堂招厨子，定会有很多人，竞争非常大！”
甚至为抢名额，有些人会不择手段！
许仲忍不住吐槽：“你说这些乡绅地主之类的，不缺钱也不缺人脉，去哪些个私塾不行吗？
那什么方外私塾，二十两银子就能进，何必费老大的功夫，来跟我们这些没钱的普通百姓争抢名额。”
“我也不知道啊。”许悦溪支起下巴，逗弄围着她小腿打转的小野猪，“不过七郎他哥都要上官学，而非私塾，想来定有他的道理。”
许仲和程瑶想想也是。
两人交代几句让许悦溪别乱跑后，拿了二两银子，携手出门为明天的请客做准备。
*
次日一早，还没等来许空山和许望野来镇上。
许悦溪就猜到，大哥摆平了林秀才，正在林秀才家忙着考前冲刺念书呢。
她喝了碗爹大早上做的酸萝卜老鸭汤填了肚子，又跑出门，在临海镇上到处闲逛。
说闲逛，也不尽然。
许悦溪是在调研市场，琢磨做什么买卖赚点银子。
这些天的准备要成了，爹去官学食堂当掌勺的，每个月得个三五两月银；
大哥和野堂哥去念书，闲暇抽空抄书赚银子，或做些其他活计。
姐姐瞧着是想拜池青大夫为师父的，往来后院断脉问诊，就算还要一段时间才出师，也能得些赏银。
唯独她和娘还没个方向。
总不能天天逛街，当个街溜子吧。
许悦溪暗叹两年准备时间太过充裕，逃荒这事就悬在她心头，不可能轻易忘了。
但两年，又不是两天，得慢慢来。
……总觉得又回到了现代。
爹当厨子，娘做非遗博主，大哥念书考博士，姐姐跟导师国内外调研草药。
唯独她，天天躺在家里，刷短视频看电视剧，无所事事。
但在现代躺着也无妨。
现在就不行了，得多多赚银子，拼命囤货，为逃荒做准备！
“呦，这不是许悦溪吗？你这几天，怎么天天来镇上？”
许悦溪正放空思绪发呆呢，就听路边一个小贩挡在小摊前，笑着问她话。
许悦溪咧嘴一笑，亲切地道：“叔，我全家都搬来了镇上，不止这几天，以后啊，你天天都能见着我。”
所有听到的小贩和路人：“……”
县衙，晌午锣声响起。
郑捕头伸了个懒腰，招呼张图往外走：“也不知道许悦溪他爹手艺怎么样。要不是有正事要找她，我都不想去了。”
张图琢磨了下：“应该……还不错？他摊的煎饼果子味道就挺不错，名声都传到隔壁镇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突然旁边一个人好奇地问：“你们今天去哪儿吃饭呢？”
郑捕头和张图脚步同时一顿，默默偏过头。
秦千户换了身不打眼的衣服，正和明师爷含笑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