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许悦溪被许空山背着,跟在许望野和许孟九身后,走在山野里。
天大旱,山野林子里都被附近百姓薅的干净。
他们只能往更深些的山里走。
出发后,许悦溪便说了今日的目标:采野菜、猎野兔、打野鸡。
许空山三人对后面两个目标没有任何期望,只盼着采些野菜熬粥。
——从天海县带来的青菜野菜,大多吃光或晒干了。
许悦溪的空间只能囤放物资不能保鲜,总不能顿顿都吃腌菜咸菜酱菜。
许孟九爬上一块大石头,眺望片刻后,跳到许悦溪身边,放轻了声音:
“后面有人跟着,偷偷摸摸的,看着不像什么好人。我们加快些速度,把人甩开吧。”
许悦溪正坐在石头上喝水,闻言眨了眨眼,扭头去看许空山。
许空山仰起头看看树叶哪边更绿:“之前我和望野到山里采野菜时,遭遇过几次……”
许悦溪‘唔’了一声:“先休息,等野堂哥探路回来,我们加快速度,看看能不能把人甩开。”
许孟九在官学食堂干过一段时间的活,和县衙小吏接触过数次,对字眼颇为敏感。
注意到‘能不能’三个字,许孟九脑袋没动,视线往后瞟了一眼。
许空山没有在意,来到一棵大树底下转了两圈,往手里呸了口唾沫搓开后,手脚并用‘噌’地蹿上了树。
他没看错的话,这树顶端长了些枇杷。
小半会儿后,许望野背着个小背篓欢喜跑回来:
“那边有一个小湖泊,湖泊周围的植被都是翠绿的,隐隐还能看到小动物。”
许孟九拿树枝挖着枯黄的植物,翻出根系看能不能食用。
一听这话,当即撂了认不出的植物,杵着干树枝当木棍:
“湖泊?太好了,走走走。”
许悦溪将水囊系在腰间,笑眯眯夸许望野:
“落脚地附近的溪涧几近干涸,我刚还在想得顺道找个新的水源,野堂哥可算帮大忙了。”
许望野摆摆手:“你大哥呢?我们快些过去吧。”
“这儿呢。”
许空山跳下树,从背篓里拎出一串枇杷,递给许悦溪:
“我刚刚在树上吃了一颗,甜滋滋的,可惜数量不多,果子又小。
这一串你们吃了,剩下几串,带回去给大家都尝尝。”
许悦溪吞咽了下唾沫,摘了一个枇杷后,提着让许孟九和许望野吃。
两人对视一眼,克制地摘了一颗:
“我们不喜欢吃枇杷,尝尝鲜就够了,剩下的你们吃吧。”
不等许悦溪开口,许望野剥开枇杷塞进嘴里,转身开始带路:
“这边,不算远,再走几碗饭的功夫就到了。”
许孟九嗯嗯点头,小心将那一颗枇杷收进衣襟里。
野果难得,数量又不多。
尤其现在正逃荒。
只能顾着小孩和老人。
她不爱吃枇杷,这一颗回头留给娘吃。
她牵着许悦溪的手,招呼许空山,三人大步追了上去。
眼看四个人蹿的飞快,躲在不远处的人皱起脸想了想,往后一招手,继续跟上。
许空山和许孟九腿长,一步顶许悦溪两三步。
许悦溪吃了两颗,就将枇杷放进自个儿背着的小背篓里,专心赶路。
没多久,被枯黄充斥的视野中,突地出现一片翠绿。
再往前走上几步,便瞧见了一个水位缩减过半的湖泊。
许悦溪吐出一口浊气,下意识再度加快了脚步。
许空山大步往前走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
紧跟在后面的人骤然停下脚步,蹲进了土堆石头后。
土堆石头不算高。
从许空山的角度看去,轻易就能看到藏在土堆石头后的三个人头。
许空山皱了皱眉,提醒道:“后头的人还跟着呢,大家别散开,聚在一起行动。”
都是同村的,又快吃不上饭。
以前许空山撞上尾随借他们探路这种事,不会多作计较。
但昨儿个两方差不多闹翻,他不得不谨慎。
许悦溪三人远远应了声,拔腿蹿进绿林的范围。
许空山轻叹口气,大步跟上。
一进入绿林,一股清风迎面扑来,浑身都惬意舒坦了。
许悦溪一边往湖边走,一边眯起眼看小路上的植被:
“咦,这一片蕨菜,都被人采了,可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人。”
她想了想:“遇到什么能吃的,别都采光了。”
许孟九弯腰摘下几根幼嫩的蕨菜,了然地点头。
许悦溪一心到湖边打满水囊,许孟九和许望野全身心开始采蕨菜。
她扭头看看大哥就在后面紧跟着,四个人都离湖泊十几步路,便快走几步,趁两人没注意,轮流打满水囊塞入空间。
许悦溪回头看了眼,见两人低着头专注采菜,后面跟着的人没露面。
她悄悄挪动脚步,借低矮植被的遮掩,取出两个木桶打了水,再度重新藏好。
太阳爬上半空,四周温度逐渐升高。
许悦溪把手浸在水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拿水抹了把汗涔涔的脸后,许悦溪扭过头,却见白婶的儿子白棠隔着一段距离,和许空山对峙。
白棠仗着身后有两个人在,半点都不怕比他高大半脑袋的许空山:
“这一块地盘,是我们看上的,你们的在那边!
许望野他过界了!看在同村的份上,只要把他采的苋菜都还回来,我就大方不再计较越界这事。”
许望野面无表情将手里的苋菜塞进背篓:
“你看上的?这地方还是我先找到的呢,照你话里的意思,你没资格踏足湖泊这一片地方。”
白棠眼皮一跳,阴阳怪气地道:
“这地方写你名字了?还是说你不是山北村的,而是这几个村子的?
还有,什么叫你先找到的?我比你来的更早,不信你问问他们!”
白棠看向另外两个人。
另外两个,分别是朱家的朱文,和丁家的丁武。
他们俩家都和霍家关系不错。
霍星承跟着赵树去了临近县城,他们就被霍秀才安排,和白棠一起采野菜。
两人没有说话,但站在白棠身边,摆明了站在白棠那边。
许悦溪走回大哥身边,看清形势后,大概明白大哥怎么不回怼了。
朱家朱文腿险些被打瘸。
还是被曾经的许空山打的。
现在走起路来,还有些踉跄。
许空山和许悦溪对视一眼,扭头喊上不忿的许望野和许孟九:
“别管他们,我们快些采野菜,还得过来一趟打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