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林冷眼看着范文程,心中暗笑。
他知道范文程不只是想赎回多尔衮,但他不在乎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只需要让清军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就够了。
于是夏明林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了摆手:“行了!别跟我来这套虚的!明天就明天!但我丑话说在前面,那一百万两程仪,一文钱都不能少!”
范文程一听,心中一喜,这夏明林果然上钩了!
他立刻摆出一副生怕夏明林反悔的笑脸,连连作揖道:“将军您放心!奴才这就回去禀报陛下,绝不耽误将军您拿钱!”
说完,再次深鞠一躬,便再不停留,转身小跑着离开了大营。
夏明林看范文程已经离开,便对身旁的亲兵吩咐道:“传周铁山、崔北川,中军大帐议事!”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返回了自己的中军大帐。
片刻之后,周铁山和崔北川二人面色凝重地走入大帐。
“将军。”
夏明林见他们进来,直奔主题:“昨夜探查得如何?可有法子阻止清军放火?”
听到这话,周铁山垂着头,觉得自己辜负了将军的期望,不好意思开口。
而崔北川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愧疚地说道:“将军,我们潜入了几个最大的粮仓,发现除非同一时间将所有清军守卫全部消灭,否则,我们没有什么办法阻止清军放火。”
夏明林闻言,眉头一皱,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你先把粮仓内的情况跟我说说。”
“是!”崔北川见将军并未责罚,心中稍定,立刻开始汇报:
“清军把抓来的百姓分成了几大群,关在粮仓中央的晒谷场上。
人都被绳子串着,周围堆满了被火油淋湿的柴火和稻草。
士兵就站在柴火和稻草旁边,拿着火把,随时准备放火。
不仅如此,还在屋顶和箭楼上安排了弓箭手,随时可以从空中抛射火箭,帮助下面的士兵点火。
但最阴险的是,他们在粮仓内还安排了人手和火药,准备从内部引爆粮仓!
一旦粮仓从内部炸开,被点燃的粮食四处飞溅。
到时候,别说是百姓,恐怕连我们也很难安然无恙地逃出去!”
崔北川汇报完毕,大帐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铁山和崔北川都低着头,等待着将军的决断。
夏明林则站在地图前,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许久,夏明林终于打破了沉寂。
“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是否行得通。”
周铁山和崔北川精神一振,齐齐看向将军。
夏明林没有停顿,沉声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
“今夜天黑时,先派一批精锐弟兄,伪装混入晒谷场的百姓中充当内应。
待深夜清军松懈之时,再派一批兄弟清剿粮仓外围的所有哨兵。
外围肃清后,立刻潜伏到屋顶和粮仓附近。
一旦所有人都各就各位,便立刻发出信号。
让百姓中的弟兄马上在人群中爆发激烈争吵。
趁晒谷场内清军的注意力被争吵吸引时,我们内外同时动手,一举斩杀所有放火的清兵!”
计划说完,周铁山和崔北川二人眼中皆是精光一闪,齐齐抱拳道:“将军,此计甚妙!”
夏明林见二人会意,满意地点了点头,立刻下令:“铁山,你负责安排弟兄潜入百姓中,充当内应。北川,肃清外围的兄弟就交给你来安排!”
“是!末将领命!”二人轰然应诺,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夏明林这边定下奇袭之计,全军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时。
范文程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回了盛京皇宫。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内,清太宗皇太极正背对门口,凝视着墙上的巨幅地图。
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刻转过身来。
见范文程正要跪拜,皇太极立刻一挥手:“别跪了!直接说夏明林表现如何?他是不是真打算退兵?”
范文程却不敢失了礼数,还是坚持磕了个头,才沉声回道:“回陛下,以奴才的观察,他似乎真的无意久留。”
听到这话,皇太极紧绷的脸上终于放松了一点。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示意范文程坐下:“把你跟他见面的情况,一五一十说来。”
范文程不敢怠慢,立刻将夏明林与他商议赎回睿亲王的所有细节,全部复述了一遍。
复述完毕,范文程接着补充道:
“陛下,依奴才之见,此人却是见钱眼开的主。
所以奴才想顺着他的贪念,用这赎金做饵,引他上钩。
多拖延几日,静待天兵!”
皇太极闻言,轻轻叩击着龙椅扶手,沉声说道:
“莫操之过急。
夏明林不是个傻子。
能用计拖住他最好。
如果他不上钩,那就让他拿钱走人。”
范文程闻言,神色一肃,立刻躬身应道:“陛下圣明。奴才明白了,奴才会以大局为重。”
皇太极微微颔首,“辛苦你了。你且先下去歇息。记住,明日的程仪要准时奉上,莫要激怒了夏明林。”
“嗻!奴才遵旨。”范文程再次磕头,随后恭敬地倒退着走出了御书房。
皇太极看着范文程消失在门外,便立刻沉声喝道:“来人!”
“奴才在。”一名侍卫统领立刻入内。
“传豪格,立刻来见朕!”
“嗻!”
片刻之后,身材魁梧的豪格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皇阿玛,您召儿臣?”
“起来说话。”皇太极此时比刚才对范文程时要严厉得多。
“豪格,范文程暂时把夏明林稳住了。
但夏明林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他肯定会想方设法解救那些百姓。
所以在夏明林没退兵之前,绝对不能放松对百姓的看管!”
豪格闻言,神色一凛,立刻抱拳道:“皇阿玛所虑极是!
那夏明林狡诈多端,不得不防!
儿臣这就去下令,让所有粮仓的守卫加倍戒备,绝不松懈!”
皇太极闻言却摇了摇头,变得更加严厉:
“只是下令加倍戒备?不够!
我要你亲自去巡视所有关押汉人的仓库!
告诉底下的奴才们,都给朕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