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以安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皇后。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似要穿透她的凤袍,看清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殿内的香烟缭绕,将他的身影衬得愈发威严,也愈发冰冷。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添威慑:“皇后,你只是不敢,并非不会。孙氏,你我少年夫妻,三十载相伴,你不仅仅是大周的皇后,更是朕的妻子。当年朕看重你温婉贤惠,德才兼备,才立你为后。这么多年来,朕对你爱重有加,甚少驳你颜面,府中之事、后宫琐事,朕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朕容你性子,却不代表你可以触碰朕的底线,挑衅朕的威严。你可知,忤逆朕的下场?”
皇后孙淑慧吓得浑身哆嗦,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砸在光洁的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连连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很快便红肿起来,哭着求饶:“陛下,臣妾真的不知哪里惹怒了圣颜!臣妾绝没有忤逆陛下的心思,求陛下开恩,明察秋毫啊!”
肖以安抬手摆了摆,太监赵全立刻会意,带着殿内所有宫女太监悄然退了出去,殿门被轻轻合上,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只留下帝后二人,在寂静中对峙。
肖以安俯身,一把攥住了孙淑慧的下巴,指节用力,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冰冷刺骨,语气中满是嘲讽:“没有忤逆?没有挑衅?你倒说说,若没有你的授意或是默许,谁敢明目张胆地给朕亲封的太子妃泼脏水、拉仇恨?谁敢在京城之中,草菅朝廷命官的性命?谁敢如此践踏朕的威严?”
下巴传来的剧痛让孙淑慧眼泪流得更凶,她一边摇头,一边哽咽着辩解:“陛下圣明,臣妾没有!真的没有!一切都是静怡的主意,是她……是她不甘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子卿册被封为太子妃,日日来长乐宫哭诉,说自己委屈,说王子卿不配。臣妾一时糊涂,才默许了她的胡闹,想着不过是给那丫头一个小小的教训,让她知难而退,万万没想到,她竟会闹的满城风雨,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毒杀朝廷命官啊!”
“一时糊涂?”肖以安冷嗤一声,猛地甩开她的下巴,孙淑慧重心不稳,跌坐在地,发髻上的珠钗散落一地,狼狈不堪。“你若不点头,薛家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公然挑衅朕的决定?你们以为毁了王子卿,薛静怡就能坐上太子妃之位?还是说,你想让朕直接退位,让你的儿子肖怀琛登基,一步到位,遂了你们母子三人的心愿?”
“陛下饶命!”孙淑慧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到肖以安脚边,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裤脚,涕泪横流,“求陛下明鉴!琛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性子纯良,一心只爱诗词歌赋,对皇位毫无觊觎之心,绝没有半点忤逆陛下的心思啊!都是薛静怡,是她野心勃勃,是她苦苦哀求怂恿臣妾,说只是给王子卿一个小小的惩戒,让她知难而退,臣妾一时猪油蒙了心,才没有阻拦,求陛下饶了臣妾这一次,饶了琛儿吧!”
肖以安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些许。终究是三十年的夫妻情分,那些年少相伴的时光,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让他生出了几分不忍。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这么多年来,朕知晓你心思纯良,只是耳根子软,才纵容了你一些小脾气。可纵容不代表无底线,你是大周的皇后,言行举止皆关乎国体,岂能如此糊涂?朕刚册封太子妃,你们便敢在京城之中闹出这等大案,毒杀三品大员,那人更是更封太子妃的祖父,散播流言蜚语,是想让天下人嘲笑朕识人不清?还是想逼朕出尔反尔,取消王子卿的册封?”
孙淑慧连连摇头,哭得梨花带雨:“臣妾不敢!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只是……只是心疼静怡委屈……”
“你不敢,却做了。”肖以安语气沉重,“朝堂之事你不懂,天下纷争你也未必明白。作为朕的妻子,大周的皇后,你该做的是管理好后宫,约束好皇子府,而不是质疑朕的决策,暗中给朕添乱。琛儿心性纯良,只喜诗词歌赋,不喜权谋,不善帝王之道,让朕如何放心将大周的江山交给他?薛静怡心高气傲,野心勃勃,却无与之匹配的胸襟与智谋,难道要靠丞相府的势力,来支撑肖家的万里江山吗?”
“委屈?”肖以安目光望向殿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真正委屈的是王子卿,是王砚,是枉死的王知鹤!王子卿是湛儿的救命恩人,她的父兄平定两王之乱,立下赫赫战功,是大周的功臣。朕亲自考察过她,其心胸谋略、姿容才情,皆配得上太子妃之位,于公于私,她都是最佳人选。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立谁为太子,封谁为太子妃,朕心中自有决断,岂容他人置喙?”
肖以安顿了顿,缓声道:“二皇子怀帧,英勇有余,谋略不足,性情狂妄,纯属莽夫一个。他的皇子妃,虽容貌秀丽,女红出众,却天生懦弱胆小,整日不苟言笑,连句话都不敢多说,成婚多年,未曾诞下嫡子嫡女,府中庶女倒有四五个,府内更是乌烟瘴气,不得安宁。”肖以安收回目光,看向孙淑慧,眼神中满是期许与告诫,“淑慧,大皇子、二皇子皆已成家,后宫与皇子府的事,你需多上心。日后务必管束好后宫众人,约束好两位皇子妃,不要再让家事影响到国事。这是朕第一次郑重警告你,也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次,朕绝不会再念及夫妻情分,到那时,莫怪朕无情。你懂吗?”
孙淑慧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爬起来,紧紧抓住肖以安的衣袖,急切地说道:“陛下,臣妾懂!臣妾都懂!臣妾再也不敢了!日后定当谨遵圣谕,守好本分,管束好后宫与皇子府,绝不再让陛下为这些琐事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