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京城西郊外的 “裕丰粮仓” 就裹在浓黑里。暗卫阿七贴着粮仓外墙的阴影移动,指尖扣着腰间的铁爪 —— 这处粮仓名义上是江南盐商的私仓,实则是王监丞囤积粮食的据点,他已在此蹲守了两夜。
墙头的巡逻兵刚转过拐角,阿七便如狸猫般翻上墙头,青石板瓦在他脚下无声无息。粮仓院内亮着两盏气死风灯,照得晒谷场空荡得反常,唯有最西侧的仓房透着微光,还传出算盘珠子的脆响。
他贴着墙根摸到仓房窗下,用匕首轻轻撬开窗缝,见里面三个账房正围着一张粮册核账,桌角堆着几封火漆密信。“…… 王大人吩咐,明日再调五千石粮去城南秘库,那里的兵器快装完了,得用粮车掩护出城。” 一个账房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传入阿七耳中。
阿七瞳孔骤缩 —— 兵器?看来王监丞不止囤积粮食,还在私藏军械!他待账房起身倒水的间隙,悄无声息翻进房内,将最上面那封印着 “江氏盐行” 的密信塞进怀中,又快速扫了眼粮册上的数字:“京中十仓,裕丰存粮三万石,城南秘库两万石,东郊仓一万五千石……”
刚要退走,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王大人的人!” 账房惊呼。阿七立刻躲到粮囤后,见一队黑衣人手提灯笼进来,为首者正是王监丞的贴身护卫。“大人有令,今晚就把账册烧了,明日起改用暗记交接。” 护卫将一个火折子扔在桌上,“若有北境来的探子,格杀勿论!”
阿七屏住呼吸,待众人点燃账册转身离去,才趁火光翻窗而出。刚落地就撞见两个巡逻兵,他抽出腰间短刃,反手将两人打晕拖进柴房,动作利落得没惊动任何人。
天微亮时,阿七浑身是汗地冲进靖王府书房。林玥正趴在案上小憩,萧天奕坐在一旁替她拢着披风,见阿七进来,立刻竖起手指示意噤声。
“元帅,王妃,” 阿七压低声音,将密信和记着粮仓位置的纸条递上,“王监丞在京郊有十处粮仓,共囤积粮食八万石,还在城南私藏军械,要用粮车运出城!这是他和江南江氏盐行的密信!”
林玥被惊醒,揉了揉眼睛接过密信。火漆印上 “江氏盐行” 四个字格外刺眼,她拆开信纸,里面的字迹潦草却透着狠厉:“三月十五,以粮车运甲胄三千、弩箭五千至落马坡,接应北蛮细作,共图大事。”
“北蛮细作?” 萧天奕凑过来,指腹划过信上 “落马坡” 三字,“正是我们来时遇袭的地方!他竟想勾结外敌,颠覆朝廷!”
林玥指尖微微发颤,将密信铺在案上:“你看这粮册记录,京中九成粮仓都在他掌控中,江南盐商不仅供粮,还在帮他运军械。之前沿途的粮荒、驿站遇袭,都是他布的局,目的就是拖延我们入京,同时削弱朝廷民心。”
萧天奕握住她发凉的手,放在掌心暖着:“难怪李嵩等人敢公然施压,他们早和王监丞绑在了一条船上。若我们推行商股凭证断了他的粮路,他便会狗急跳墙,用军械和北蛮里应外合。”
正说着,另一名暗卫匆匆进来,递上一份情报:“元帅,查到了!王监丞的女儿嫁给了江氏盐行的少东家,两家是姻亲。而且去年玉真人倒台后,王监丞曾偷偷派人去漠北,和北蛮王有过密会!”
“证据链全了。” 林玥猛地站起身,眼底燃起怒火,“他不只是为了报复,更是想借粮荒乱局,联合盐商、北蛮和玉真人余党,一举推翻陛下!”
萧天奕走到舆图前,用炭笔圈出十处粮仓的位置:“这些粮仓分散在京城四周,若同时断粮,百姓会更恐慌。我们得先稳住粮价,再逐步收网。” 他转头看向林玥,见她眼底有红血丝,心疼地替她按了按太阳穴,“你熬夜看了半晚方案,先歇会儿,面圣的事我来准备。”
林玥摇摇头,将商股凭证的方案稿推到他面前:“方案已经改好了,新增了‘粮仓监管’条款,凡认购商股的粮商,需公开粮仓位置接受审计,这样就能逼王监丞的私仓现身。” 她抬头看着萧天奕,眼神坚定,“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必须立刻面圣,若再拖延,恐生变数。”
萧天奕看着她眼底的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好,我们一起去。只是你得答应我,面圣时别太激动,王监丞在朝中还有党羽,我们需步步为营。” 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了个轻吻,“等解决了这事,我带你去吃京城最有名的糖粥,补偿你这几日的辛苦。”
林玥靠在他怀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轻声嗯了一声。窗外的晨光透过窗纱,照在案上的密信和方案稿上,那些冰冷的字迹和锐利的炭痕,都成了他们对抗阴谋的武器。
辰时三刻,两人带着密信、粮册和方案稿,乘坐马车直奔皇宫。路过朱雀大街时,林玥掀开车帘,见米铺前的队伍更长了,一个老妇抱着饿死的孙儿坐在路边,哭声嘶哑。她攥紧了手中的密信,指节泛白 —— 王监丞为了一己私欲,竟让这么多百姓受苦,此仇此恨,绝不能忍!
皇宫内,皇帝正对着奏折发愁,听闻林玥和萧天奕求见,立刻宣他们进殿。当看到密信和粮册上的数字时,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将密信摔在地上:“王监丞!朕待他不薄,他竟勾结外敌,意图谋反!”
林玥上前一步,将商股凭证的方案稿呈上:“陛下息怒。如今当务之急,是用‘商股凭证’募集资金,从外地调粮平抑物价,同时借审计粮仓之名,查清王监丞的私仓位置,一举收网。”
萧天奕也上前道:“臣愿领兵围住王监丞的十处私仓,只要陛下下令,随时可以动手!”
皇帝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密信:“好!朕就信你们一次!林玥,商股凭证的事,朕全权交给你;萧天奕,你立刻调兵,严密监视那些私仓,待时机成熟,一网打尽!”
走出大殿时,阳光正好。林玥看着萧天奕,露出了几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我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萧天奕握住她的手,指尖与她紧扣:“是我们一起,离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又近了一步。”
而此时的王监丞府邸,王监丞正对着密信冷笑。他刚收到消息,林玥和萧天奕已面圣,却不知他们已掌握了全部证据。“传令下去,明日就按计划运军械,北蛮的人应该已经到落马坡了。” 他将密信扔进火盆,看着火焰吞噬字迹,眼中满是疯狂,“这大燕的江山,很快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