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华灯初上。
墨蓝天鹅绒漫铺霄际，零星华灯点缀其里。
许砚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好在没在公交车遇到洛绫玥，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推开家门，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早已点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气。
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大，但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家具虽然有些年头，擦拭得一尘不染，沙发上搭着几只可爱的抱枕，透着温馨的生活气息。
“我回来了。”
许砚凡换上拖鞋，声音带着倦意。
“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
厨房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系着围裙的许沫曦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走了出来。
她比许砚凡大六岁，留着利落的短发，眉眼间与许砚凡有几分相似，此刻正带着笑意看着他。
许砚凡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
这些年，他一直和姐姐许沫曦相依为命。
姐姐高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念书，早早地踏入社会打拼。
如今在附近一家颇受欢迎的餐厅担任店长，工作很忙，通常比他晚归家。
今天倒是难得的早。
“嗯，体育课出了点意外，耽搁了。”许砚凡随口应着，将手提袋放在玄关柜上。
“意外？受伤了吗？”许沫曦立刻放下盘子，走过来上下打量他，眼神里透着关切，“转学过去还习惯吗？学校里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被球砸了一下，小问题。”
许砚凡摆摆手，不想让姐姐担心，“学校挺好的，同学们都还不错。”
他含糊应着，脑海里闪过洛绫玥又纯又媚的脸。
许沫曦这才放下心来，催促道：“那就好，快去洗个澡，一身汗味，饭马上就好。”
“好。”
许砚凡点点头，拿着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热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冲刷着身体的疲惫。
洗着洗着......
墨色的蕾丝边，近在咫尺的吐息，还有带着促狭笑意的红眸......
不断浮现！
许砚凡烦躁挤着洗发露，用力地搓了搓头发。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许砚凡抱着脏衣服走向阳台的洗衣机。
他下意识拎起手提袋，打算把自己的外套也丢进去。
袋子打开，冬季运动外套安然躺在里面。
他伸手去拿外套，指尖触碰到另一团柔软的布料。
是陌生的触感。
他疑惑地拿出，竟是一件叠得整齐的白色短袖运动t恤，还有一条同款运动短裤。
款式......明显是女生的。
尺码......小巧得过分。
许砚凡瞬间僵住，脑中“嗡”的一声。
「这、这是那个家伙的......？」
「怎么会......她？塞在他的外套里？」
心脏不受羁勒地陡然提速跳动。
燥热！羞恼！
直冲头顶，让他脸庞瞬息间热意升腾。
「白毛魅魔......她到底想干什么？！」
“要洗运动服的话，记得多放点洗衣粉，汗味重。”
许沫曦冷不丁从身后冒出来，她正端着一盆准备晾晒自己衣服走了进来。
“！！！ ”
许砚凡猛地转过身，慌乱地将属于洛绫玥两件衣物藏到背后，结结巴巴地否认：“不、不是！这两件不洗！那个......我、我今天没穿运动服！”
许沫曦疑惑地“嗯？”了一声，看着弟弟慌乱的背影，特别是藏在身后的衣服。
「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小子，反应也太大了吧？」
许砚凡脸颊涨红，眼神躲闪，紧紧攥着背后的衣物，落荒而逃。
“没、没什么！今天我没有穿运动服！”
他扭头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嘭”地关上门。
“欸？”
许沫曦站在原地，不解地望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摸不着头脑。
视线落在被弟弟遗落在洗衣机旁的蓝色外套上。
她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打算顺手丢进洗衣机。
一丝若隐若现的、甜甜的香味，钻入鼻腔。
“嗯？”
她下意识地凑近嗅了嗅外套的领口。
是很好闻的柑橘味，清新又带着甜意。
“奇怪......砚凡什么时候用带香味的洗衣液了？还是说......”
许沫曦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眼神变得有些玩味，“这味道，倒像是女孩子用的......”
她摇摇头，没再深究，将外套扔进洗衣机，按下了启动键。
「不过，弟弟刚才那样子，绝对有鬼。」
房间内，许砚凡背靠着门板，心脏仍在砰砰狂跳。
他喘着粗气，低头看着手里攥着的两件轻薄衣物。
纯白的棉质布料，似乎还带着尚未散尽的、属于白毛魅魔的温热气息和......
诱人的、让人心烦意乱的柑橘甜香。
“可恶！我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猛地将衣服甩开。
衣物轻飘飘地落在床上，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狼狈。
“所以......那家伙说‘你确定只想闻自己的味道吗’......是这个意思？！”
许砚凡想起洛绫玥在教室里意味深长的眼神，气得咬牙切齿，“可恶！她就是故意的！这个恶劣的家伙！我才不要变得和她一样变态啊！”
许砚凡愤愤地转过身，努力不去看床上的“罪证”。
但是，视线像被磁铁吸引了一样，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
雪白的t恤，小巧的尺码，领口和袖口的设计都流露着女孩子的娟秀......
仿佛还能描摹出穿着者纤细得过分、却意外元气满满的身型。
「但是......但是那个家伙，之前也厚颜无耻地擅自闻了我的衣服......还贴得那么近......脸都埋进去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投入干柴的火星，须臾间引燃了他心中那点不甘与憋屈情绪。
「凭什么只有我被她闻了？！这太不公平了！太窝火了！」
「而且......这个绝对是那个家伙故意放在里面的吧！绝对是！她就是想看我现在这副抓狂又羞耻的样子！」
「说不定下次见面，她还会故意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笑眯眯地凑过来问：‘呐，砚凡同学~我的衣服，香不香呀~？好闻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得逞！不能被她看扁！
许砚凡的内心天人交战，但脚步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了床边。
目光胶着在纯白的t恤上。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就、就闻一下......确认一下味道而已......不算变态吧？对，只是为了搞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了下次不被她嘲笑......”
给自己找着蹩脚的理由。
许砚凡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那件短袖上衣。
布料柔软细腻。
胸口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什么重大决定，缓缓将衣服凑近鼻尖。
闭上眼。
瞬间！！！
一股清甜、干净，如同雨后初晴的柑橘园般的香气。
蛮横地、温柔地，充斥了鼻腔，霸占了所有感官。
混合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少女运动后的、带着淡淡体温的暖意。
和他外套上残留的味道如出一辙，但更加馥郁、更加......贴近、更加鲜活。
这味道......
貌似“香水有毒”！
能驱散所有的烦躁，让人莫名地感到心安......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好......好香......”
“好香......的气味......”
他不由自主地呢喃，神情恍惚。
“咚咚咚！！！”
敲门声猝然响起，将许砚凡惊得魂飞魄散。
“砚凡，饭做好了，出来吃饭了。”是许沫曦的声音。
许砚凡猛地睁开眼，看着手中紧握的t恤，像是触碰了烙铁般，吓得差点扔出去。
他脸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手忙脚乱地抓起床上的运动短裤，连同t恤一起，胡乱塞进了书桌下的书包里。
深呼吸几次，他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强装镇定地打开门。
“来了。”
门打开，许沫曦看着弟弟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关心地问：“怎么了？脸这么红？不舒服吗？
“没、没事！”许砚凡眼神飘忽，连忙摇头，侧身挤出房间，“可能、可能是刚洗完澡，热的。”
饭桌上，许沫曦随口提起：“对了，你的外套我顺手帮你洗了。你拿走那两件不用洗吗？看着也是运动服啊。”
许砚凡夹菜的动作一顿，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
他含糊其辞：“呃......不、不用！那个不是我的，是、是同学的，我不小心带了回来而已！”
“哦？”许沫曦舀汤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扫过弟弟不自然的表情。
“是吗？说起来，你的外套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好像是柑橘的香味？你喷香水了？”
“没有！绝对没有！”许砚凡立刻否认，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姐你肯定是闻错了！洗衣粉的味道吧！”
他心虚地低下头扒饭，不敢看姐姐探究的眼神。
看着弟弟极力否认的样子，许沫曦心里嘀咕：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晚饭后，许砚凡心不在焉地洗着碗，脑子里乱糟糟的。
洛绫玥似笑非笑的脸，挥之不去。
甜腻的柑橘馥郁，仿若仍缱绻于鼻息间。
他匆匆洗完碗，逃也似的回到房间。
关上门，他一眼就看到书包拉链没拉好，露出一角雪白的布料。
无声地提醒他刚才的“痴汉”行径。
想起在医务室里，自己是如何义正言辞地指责洛绫玥“变态”、“不知羞耻”。
质问洛绫玥会拿自己的外套去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结果呢？」
「我不也做了同样......甚至更加变态、更加猥琐的事情吗？！」
「她是正大光明闻，我是偷偷摸摸的！」
“啊啊啊！烦死了！”
许砚凡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挫败地蹲在地上，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怎么办啊！这衣服......要怎么还给她啊！”
难道真的要像那个家伙说的那样......“洗干净”了再还吗？！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许砚凡就觉得头皮发麻。
可恶啊！！！
pS:唔，玥酱努力6000+，不懂人心の呆毛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