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灵兽饭吃得香香的，段绯看着它俩，突然发现了诡异之处。
她扭头看向萧诧，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有身体的？还有，她昨晚不是睡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小九，你有多久没吃东西了？”她戳戳鬼车。
主人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鬼车百忙之中抽出吃得最慢的那个头，带着点怨气说：“跟你之前只有三天，跟你之后饿了四十多天！”说完接着吃。
段绯毛骨悚然。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刚收服鬼车那天夜里，只不过睡了一觉，竟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吗？为什么她一点这期间的记忆也没有？
“你跟了我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又拉扯一下它的羽毛，“别吃了憨货！快说！”
鬼车担心毛被她拔掉几根，只好又委委屈屈地分出一个头来说：“我真的不知道哇，你都没放我出来过。”
雨花银蟾那里得到的反馈差不多。
也就是说，要么她昏睡了一个多月，要么，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而她全然忘记了。
她走到萧诧面前，两手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萧诧睁眼，手臂放到膝上，问她：“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是你吗？”段绯虽是问句，眼神却很肯定。
“嗯？”他眉头微微拧起，“什么是我吗？”
“你不是分魂，你是萧诧。”
他笑了：“何以见得？”
“别装了，就是你，我不会认错的！”段绯弯下腰，直勾勾地盯着他，“我缺失了一个多月的记忆，你是不是对我用梦引术，让我忘记了什么？”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
“那就是分魂。”段绯左看右看，又把藏魂匣拿出来敲敲，“你在里面吗？出来！”
萧诧脸上笑意消失：“别叫了，他已经不在那儿了。”
段绯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是空的，她问道：“那他去哪里了？”
萧诧答道：“自然是已经与我融为一体了。”
段绯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突然的？可是他都还没跟我告别过呢。”
“有这个必要？”萧诧偏偏头，“在你心里，我和他，不是一个人吗？你有什么想说的对我说好了。”
“没有什么话想对你说。”段绯摇头。
萧诧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段绯没懂他的意思，他嘴唇抿了一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拉下来。
“你干嘛？！”
段绯大惊失色，伸手撑住礁石才没扑到他身上。
“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萧诧扶住她，又拉她坐到自己身边，“一会儿天亮，我们就该回逆星岛了。”
此时已近黎明，天正是最黑的时候，夜色无边，除了海浪，就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靠得这么近，不免有些暧昧。
当然，段绯是想不到这一层的。
“我和他好歹相处了五年，比你还要久，这说没就没了……”她背靠石头，轻轻一叹。
虽说总将主魂分魂看成一个人，他们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她在主魂这里吃瘪过无数次，而分魂呢，因为被禁锢在藏魂匣里，对她没什么实质上的威胁，只能打打嘴炮，有时候她简直是压着对方输出。
养条狗久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个有思想的人。虽然不是活人，但她无聊的时候跟他吵嘴还能解解闷，现在就这么消失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她心里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萧诧无所谓地说，“时间久了，你自然就淡忘了。等到几百上千年的岁月过去，你还会记得一个只陪伴过你几年的残魂吗？”
她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找他的目的。
“别蒙混过去，他到底给我消除了什么记忆？”段绯转头瞪着他，“老实交代，不然别想我听你的吩咐。”
“没什么大不了的，前段时间，你们在一个凡人村庄，以师兄师妹的身份隐居了一阵子。”想起这段让他感到难堪的经历，他忍不住就眉头紧皱。
“怪不得我刚才会叫你师兄……”段绯奇怪道，“可是有必要消除记忆吗？难道发生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萧诧别开脸，不悦道：“别问了，不是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坏事，总之对你无害。”
段绯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栏和储物袋，甚至灵兽栏元魂孔，东西一样没少，她的身体更无异样。
抬手一看，还惊喜地发现两只手上的玄魂阴火图腾都不见了。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这是自己缺少的记忆，她还是抓耳挠心地想知道，“你真不说？”
“知道了，你可能就不开心了。”萧诧闭目，“这是为你好，别再问了，就不告诉你。”
段绯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哪根筋搭错了，在追问无果后，她突然做了一个对待以前不肯说老实话的女同学的动作——挠他腰上的痒痒肉。
萧诧正闭着眼，猝不及防间被她得手，整个人猛地一颤，冷峻的表情像面具瞬间碎裂，竟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别......”
下一刻两人同时愣住了，他看着她的手，她看着他的腰。
段绯手指还停留在他腰侧，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结实的肌肉正处于紧绷状态。
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咬着牙道：“段绯，你这是干什么呢？”
这种越界的行为，是在引诱他吗？是谁说绝对不可能喜欢他的？
段绯抬头望着他，吞了口唾沫，干巴巴道：“我我、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对不起啊，我再也不敢了……”
她磕磕绊绊地解释着，“这个挠痒痒，在我们那其实就是很正常的，呃，逼问手段。你知道的，我们那个世界不能打打杀杀刑讯逼供，对于不说老实话的人，一般会这样。我刚才就是情急之下……忘记对象是您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吧。”
萧诧冷冷地看着她，段绯被他越看越心虚，不由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他丢开她的手，起身走到水边，背对着她。
段绯还坐在原地，懊恼不已，这个贱手贱手，真想把它砍掉！怎么会突发奇想去胳肢他的啊？
现在搞得这么尴尬，她哪还好意思继续追问？
等到东方出现一抹白，萧诧道：“去把你那个九头蠢货收了，准备回逆星岛。”
一头比水牛还大的妖兽没过多久就被鬼车吃成了骨架，段绯过去的时候它还意犹未尽地打饱嗝。
鬼车和雨花银蟾一个多月没吃东西都饿不死，看来今天这一顿饱餐能管好多天了。
她陪它俩玩了一会儿，把它们收起来，回头看时，天边朝霞已经初具规模，给萧诧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朝着无边大海，像是融入海天之间，成为一道孤寂的风景。
想到又要跟他回去了，段绯望着他的背影心乱如麻。
这个人拥有改变人记忆的能力，她知道自己在他的操作下忘记了一段时间，可她现在仍然记得的一切，就都是发生过的吗？
她的记忆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