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一看就是外乡人，要不怎么能不认识孙长明呢？”
李显微微一愣，但既然对方并没有看出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自然而然也不好直接表露，只能连连点头，并且一连微笑着说。
“我们夫妻二人确实不是本地人，是附近的别的地方的，就是想着看看长安城，可没想到走了整整半个多月，来到这里看到的却是一个断壁残垣的长安城。”
那年轻人摆摆手，说：“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并且也不是你我这种百姓应该操心的问题，咱们还是说回到孙长明身上。”
紧接着那年轻的人开始一个劲儿的说起来，滔滔不绝无穷无尽的说起来，李显甚至感觉如果是自己这么一直说的话，很快就会口干舌燥，一直说到最后嗓子都会冒烟，可是年轻人却还在一直说。
其实这正好让李显了解孙长明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能够这么受追捧，在这长安城能够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按说这长安城里的百姓算是见多识广的，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甭管是暹罗的，还是鞑靼的，甚至就连大食的，可以说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长安百姓看不到的。
这样的见多识广，自然拉高了他们的审美，就是一般的绘画放在他们眼里，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就算是那些成名已久的画师，画出来的新作品挂在这里售卖，长安的百姓路过了都要上上下下地看上一眼之后，露出鄙夷的神色指出画上的几个缺点和问题。
并且他并不是胡言乱语，每一个指出的问题都是确有其事，这也就不得不让人敬佩了。
于是就有很多画师在画作品之前，专门来长安城里问问这边的百姓，这样做还真能获得许多灵感和帮助。
所以当这群人围在一个画摊前的时候，李显打心眼里感觉神奇，再一听面前这年轻人说话，这更让李显神奇了。
在年轻人的嘴里，孙长明早已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画家，而像是一个精通着奇门八卦的术士。
“他画出草的时候，你就能够闻到草的清香，他画出花的时候，你就能闻到花的香味儿，并且这种味道不是单一的，而是他画牡丹，你闻到的就是牡丹的香气，他画茉莉，你闻到的就是茉莉的香气。”
李显听到这话，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笑容，他感觉这完全就是胡言乱语，就算是一个画师画的再漂亮再好，也不可能是直接画出气味来。
并且面前这年轻人很明显并不是夸张，或者说比喻的手法，而是信誓旦旦的，仿佛自己曾经见过一样。
李显打断了年轻人，问了一个问题：“这些都是你亲眼看见过的？还是说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如果是从那里听说的，就没什么说下去的必要了，李显在心里想。
这不过就是一个新的都市传说罢了，相当于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是听别人说的，而另一个人也是听别人说的，所有人都没有真正的亲眼看见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当然不是我从别的地方听说的，孙长明就在这里，刚才他画了一朵牡丹花，我们所有人都闻到了这朵花的香气，并且是那么浓郁，飘香四溢，直到他把画卷卷起来之后，这是味道才彻底消散。”
这对于李显来说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本以为是一个传一个的都市传说，但现在人家说就是刚才还亲眼见证，即便是李显心里不愿意相信，但也不得不信了。
“这还不算厉害的，他还有画出魂魄的能力。”
李显赶忙追问道：“如何的画出魂魄，这怎么可能？”
那年轻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整个人的身子比之前还要挺直，看着李显的眼睛里充满了一丝丝的嘲讽。
李显自然也从对方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三个字：土老帽！
“照着一朵花画的时候，等到最后一笔落下去之后，那朵花就枯萎了，而他这朵花则熠熠生辉，跟新的一样。”
“有一次，相王曾经把他请到府里去让他话从外邦进贡来的大雁，他刚开始是坚持不去，可是没有办法，最后也就只能够去了，就在所有人面前把那几只大雁全都画在了画纸上。”
“之后呢。”李显感觉自己应该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问道。
“之后，自然是那几只大雁全都一命呜呼了，只剩下画布上的大雁看上去活灵活现的，甚至传出了嘎嘎嘎的声音。”
“这也是你亲眼看见的？”
“这当然不是我亲眼看见的，我就是一个平民老百姓，相王真办画宴怎么可能请我，这个是我听别人说的。
“但是你想这些事情差不多，既然他能够把花的魂魄画出来，那么就是大雁也好，小狗也好，也完全不在话下。”
李显更加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拼了命的想要挤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看看对方是不是真有那样的技术和能力？
可是他这人本身也不是人高马大，更何况是周围全都是百姓，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真气调动出来。
于是当他好不容易即将挤进去的时候，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却说道：“今天就画到这里吧，老朽也感觉有些许疲惫了。”
紧接着李显就听到四周围的人传出来唉声叹气的声音，之后他看到一个白胡子老者站了出来。
那老者须发皆白，并且留着络腮胡子，可以说那胡子不仅占去了他一半的脸，甚至占据了他整张脸。
但是这一眼李显也感觉对方确实仙风道骨，跟宫里面那些锦衣玉食的画师完全不一样，感觉只是匆匆看了这一眼，就感觉关于这个人的传说全都是真的。
等到那个老人把所有的画具都收拾好，紧接着他转过身去走进了他身后的房子里，之后用力的把门关上。
所有人看到门关上了，也就一呼而散，反倒是只剩下李显和韦氏两个人站在那里，他们两个彼此看了看，又都看了看面前的这扇门。
“敲！”
这个字在他们的眼中交换了一遍，达成的共识，李显便走上前去，用手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