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绑在了一张更加坚固、冰冷的铁凳上。
“哟,你还会自己松开?……绑紧点!她要跑了,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紧接着,谢知衡的手腕和脚踝被更粗糙的绳索勒紧,磨破了皮肤。
先是鞭子。带着呼啸的风声,落在她的背上、手臂上。起初是火辣辣的疼,像被烙铁烫过,几下之后,疼痛变得麻木而弥漫,仿佛整个后背的皮肤都不再属于自己。
她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有抑制不住的、沉重的喘息。汗水浸湿了额发,顺着鬓角流下,滴落在地面上。
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始终在她耳边嗡嗡作响,进行着恶毒的精神攻击。
“啧,还挺能忍?”那人绕到她面前,俯下身,几乎贴着她的脸,那股混合着烟草和口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听说,你那个好哥哥陈铮,对你可是爱护得紧啊?把你关起来——摸也摸过了,睡也睡过了吧?啧啧,你这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男人,还是自己的养兄,真是个天生的破鞋、婊子!”
谢知衡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嘴唇被咬出了血痕。
这种污言秽语,比鞭子更让她感到屈辱和愤怒。
“胡说!”她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胡说?”对方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终于找到了她的弱点,攻击变得更加密集恶毒,“全北京城有点门路的谁不知道?你谢知衡就是个被自己养兄玩烂了的破鞋!年纪轻轻就会爬自己哥哥的床!一个婊子,在这里装什么清高烈女,讲什么家人情分?陈家人要是真在乎你,陈铮会把你一个人丢下,自己跑去边境躲清静?你出事了,他们在哪里?啊?你被抓来这里这么久,有谁来找过你?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弃子!”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精神上遭受的重击。
“哦,对了,”那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动摇,语气更加恶毒,“陈铮走的时候,你没去送吧?啧啧,真是狠心啊。也是,都被那样对待了,恨他是应该的。既然恨他,恨那个不把你当人的家,何必在这里替他们硬撑?写了吧,写了,你就能解脱了,还能报复他们,多好?”
“不可能,我不会写……”谢知衡摇着头,声音微弱,却带着不肯熄灭的执念。
家人……无论内部有多少矛盾,无论她有多怨恨陈铮,但那依旧是她的家,是给了她温暖和庇护的港湾。陈广生和周励云,是真心待她好的父母。她绝不能背叛。
鞭打停止了。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强行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按在铁椅扶手上。然后,一种坚硬的金属器具,抵住了她左手食指的指甲边缘。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想蜷缩手指,但手指被死死固定住。
“看来,光是皮肉之苦,还不够让你开窍。”阴影中那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兴致,“让我们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的指甲硬。”
话音未落,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从指尖猛地炸开!那疼痛尖锐至极,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意志防线。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指甲与甲床分离时,那细微而恐怖的“嗤啦”声。
眼前猛地一黑,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像一条濒死的鱼。
一根,又一根……每一根指甲被生生撬离、拔出的过程,都伴随着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她感觉自己的手指不再是手指,而是十个不断喷涌着痛苦的泉眼。
忍痛的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浮沉,时而清晰地感受到那酷刑的每一个细节,时而坠入一片空白的、只有疼痛存在的虚无。
那个声音依旧没有停止,像魔鬼的低语,在她意识涣散的边缘回荡:“想想陈铮是怎么对你的?关着你,控制你,把你当玩物!想想你养父母,他们管过你的死活吗?写了吧,写了就结束了……何必为了这些不把你当人看的人受苦?”
她痛得几乎要失去思考能力,但内心深处,某个角落依然顽固地坚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手指上的酷刑似乎暂时停止了。她瘫在椅子上,全身瘫软,仿佛被抽走了骨头,只剩下了最微弱的喘息。
然而,折磨并未结束。
他们用冷水泼醒她,将她左肩的衣物粗暴地撕开。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她打了个寒颤。
接着,是钉子。
谢知衡的意识开始彻底混乱,眼前出现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幻象。
一会儿是小时候在乡下,陈铮把高烧得失去意识的她抱回家;一会儿是溺水后,陈铮愧疚守候在床前;一会儿是陈广生手把手教她射击,称赞她很有天赋;一会儿是周姨温柔地给她梳头,说“我们知衡长大了肯定好看”;一会儿是梅老师在实验室里,耐心地给她讲解实验原理;一会儿又是陈铮将她囚禁在那个院子里,眼神偏执而疯狂;最后,定格在梅老师悬梁的身影,和她决绝地对着陈铮决裂的那一刻……
痛苦、温暖、背叛、守护、绝望、坚持……各种矛盾的情绪和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冲撞、撕裂。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彻底撕碎了。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边缘,那个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最后的、不耐烦的狠戾:“还是不肯写?看来,光是手指和肩膀,还不够。哎,听说拔牙很疼。尤其是没有麻药,一颗一颗地拔……”
有人粗暴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口牙……”始作俑者在虚伪地狞笑。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金属器械,探入了她的口腔,抵在了一颗门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