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到这里了!”
鸭舌帽男人急促的话语像一道惊雷,炸响在静谧的旧物店里。方才还在流淌的、关于过往的悠远思绪被瞬间斩断,空气里陡然弥漫开一股剑拔弩张的危机感。
云汐的心脏猛地收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向沧溟老板。
沧溟脸上的温和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肃的锐利。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去询问来人的身份或确认消息的真伪,仿佛对这类突发状况早已司空见惯。
他一把抓住云汐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微微吃痛。
“跟我来!”他的声音短促而有力,不容置疑。
沧溟拉着云汐,并非朝着店门,而是迅速转向店铺深处,穿过一排排高及天花板的货架,来到最里侧一个看似堆放杂物的角落。他快速移开几个看似沉重的木箱,露出后面一扇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极其隐蔽的暗门。
暗门无声地滑开,后面是一段向下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里面透出微弱昏黄的光线,带着一股尘封和旧纸张特有的气味。
“下去,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出声。”沧溟将云汐往门内一推,语速极快地吩咐道,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云汐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入暗门后的阶梯。她回头,只看到沧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暗门便在她面前迅速而无声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存在过。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和寂静,只有头顶极细微的一线光从门缝渗入,以及她自己因恐惧而放大的心跳和呼吸声。
她真的……卷入了一个远超她想象的世界。
与此同时,店铺前厅。
暗门合拢的几乎同一时间,旧物店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铃铛发出刺耳欲聋的乱响。
三名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与之前夜访云汐公寓的西装男气质如出一辙,但气势更为迫人。为首一人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空无一人的前厅,最后定格在好整以暇站在柜台后的沧溟身上。
沧溟已经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店主模样,手里拿着之前擦拭的瓷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他抬眼,看向不速之客,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一丝不悦:“几位,有何贵干?本店即将打烊。”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理会他的逐客令,声音冰冷没有起伏:“我们追踪的目标进入了这里。把人交出来。”
“目标?”沧溟微微挑眉,放下瓷瓶,双手撑在柜台上,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我这里是旧物店,只收陈年旧物,不藏大活人。几位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们亲眼所见。”黑衣人语气笃定,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店内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云汐之前消失的深处货架区,“搜。”
他身后两名手下立刻就要行动。
“慢着。”沧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威势,让那两人的动作下意识一顿。他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私人地方,无凭无据,说搜就搜?几位是奉了哪家的令,行事如此……不拘小节?”
为首的黑衣人盯着沧溟,似乎在权衡。沧溟的气定神闲让他有些捉摸不透。片刻,他冷声道:“我们是在执行公务,妨碍者,后果自负。”
“公务?”沧溟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淡淡的嘲讽,“不知是哪门子的公务,需要如此鬼鬼祟祟,跟踪一个年轻女孩?若是正大光明,何不亮出证件,说明缘由?”
他的话针针见血,让黑衣人的脸色更加阴沉。双方僵持不下,空气仿佛凝固,充满了火药味。
暗室之内,云汐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她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能清晰地听到前厅传来的、模糊却充满压迫感的对话声。
沧溟老板在为她周旋,独自面对那些不明身份的威胁。
而那个鸭舌帽男人……他又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他们”来了?他又为什么要帮她?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但此刻,恐惧和对沧溟处境的担忧占据了上风。她蜷缩在黑暗中,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四面八方都是未知的危险。
前厅的对话似乎还在继续,声音时高时低。她听不真切,只能感觉到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时间,在黑暗和寂静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沧溟能否应付,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被推向何方。
在这绝对的黑暗与孤立无援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未知的结局,或是……下一场更加汹涌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