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上短暂的雪花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心中漾开了警惕的涟漪。刚刚因研究有所进展而松动的气氛,瞬间再次冻结。
墨渊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更底层的系统日志,眼神锐利如刀。“干扰源无法追踪,手法很专业,不是一般的窥探。”他放下平板,声音低沉,“我们被盯上了,而且对方知道这里。”
云汐的心沉了下去。这个公寓曾是墨渊认为最安全的庇护所,如今也不再安全。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是因为我们触动了‘平衡’的规则吗?”她轻声问,手下意识地抚过桌上的焦尾古琴,仿佛从中汲取力量。
“很可能。”墨渊走到窗边,透过单向玻璃审视着楼下看似平静的街景,“‘他们’不希望轮回被打破。这背后牵扯的利益或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云汐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了犹豫,只有决断。“这里不能待了。我们需要转移,并且……化被动为主动。”
“主动?”云汐微怔。
“没错。”墨渊走回工作台,开始迅速而有序地收拾核心物品——溯影镜、契牌、几本关键古籍,以及他那本笔记。“既然躲藏和回避无法解决问题,那么,就去直面问题的核心。”
他将一个轻便的合金手提箱递给云汐:“把这些收好。我们需要去见一个人。”
“徐伯?”云汐立刻反应过来。那位认出她、并送来关键“溯影镜”的老人,无疑是知晓内情的关键人物。
墨渊点头,眼神深邃:“阿鬼能确保他的安全,但有些问题,必须当面问清楚。尤其是关于‘她’——关于你第一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以及……那份关于‘平衡与契约’的秘法,是否还有更多线索。”
他的行动力极强,短短几分钟内,已将所有必要物品收拾妥当,并清除了工作台上所有敏感的临时数据。整个空间再次恢复了那种不近人情的整洁,仿佛无人居住。
云汐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心中那份不安渐渐被一种坚定的勇气取代。与其在这里等待未知的危险降临,不如主动出击。
半小时后,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驶出了公寓的地下车库。墨渊亲自驾驶,云汐坐在副驾驶,那个装着他们所有希望的合金箱子放在后座。
车子并未驶向繁华路段,而是穿梭在旧城区的狭窄街巷中。墨渊的驾驶技术娴熟而谨慎,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周围的车辆。
“我们甩掉他们了吗?”云汐忍不住低声问。
“暂时的。”墨渊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他们’的眼线很广,但阿鬼安排了一条相对干净的路线。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预判我们的最终目的地。”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老旧的、挂着“民俗文化研究会”牌子的院落前。这里看起来门庭冷落,铁门上甚至有些锈迹。
墨渊下车,有节奏地敲了敲侧边的一扇小门。门很快打开一条缝,阿鬼警惕的脸露了出来,看到是他们,立刻让开身位。
院内别有洞天,与外面的破败截然不同,清雅幽静。徐伯正坐在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下,面前摆着一套茶具,看到他们进来,尤其是看到云汐时,他的眼中再次流露出那种复杂的、混合着激动与悲伤的情绪。
“少爷,云汐小姐,你们来了。”徐伯站起身,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依旧沉稳。
“徐伯,长话短说。”墨渊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溯影镜’我们看到了。现在我们需要知道,关于‘平衡契约’,您还知道多少?以及,‘她’当年,是否留下过其他东西,或者……话语?”
徐伯的目光缓缓扫过墨渊,又落在云汐身上,最终,他深深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用丝绸包裹的、更小的物件。
“小姐当年……在立誓之前,似乎就已预感到什么。”徐伯将那个小包裹放在石桌上,缓缓打开。里面并非什么法器,而是一枚普通的、甚至有些粗糙的桃木发簪,簪头刻着一朵简单的杏花。
“这是小姐及笄时,自己雕的。她曾说……”徐伯的声音带着遥远的回忆,“‘若力量失衡,则以其道,还施彼身。非为对抗,而为……圆满。’”
以其道,还施彼身。非为对抗,而为圆满。
云汐浑身一震,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灵魂深处!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拿起那枚桃木发簪。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木质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酸楚涌上心头,眼前似乎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少女在灯下,认真雕刻着发簪,眼神清澈而坚定……
墨渊也因这句话而陷入沉思,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就在这时,阿鬼腰间的通讯器突然发出急促的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骤变,快步走到墨渊身边,压低声音:
“老板,我们被定位了!三辆车,正从不同方向朝这里合围!最多五分钟!”
院落内,刚刚因为新线索而略显缓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棋局之上,对方已然落子。而他们,必须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