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听雪轩护卫的第三日,天光正好。
“铃铛,备车,去西市。”云汐放下茶杯,语气轻快。她心里盘算着:一来可以继续她的“偶遇墨渊”大业,二来嘛……正好试试这个新护卫的成色。
“小姐要去西市?”铃铛有些犹豫,“那里人多眼杂……”
“所以才要带上咱们的新护卫阿七啊。”云汐笑眯眯地看向门外那道沉默的身影,“父亲既把他给了我,总得试试本事,你说是不是,阿七?”
墨渊(阿七)垂首:“属下职责所在。” “机会来了。” 他心中冷然,西市鱼龙混杂,正是制造“意外”的绝佳场所。 马车辚辚,驶出林府所在的清静街巷,越往西行,市井的喧嚣便如同潮水般涌来。叫卖声、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乐章。
云汐悄悄掀起车帘一角,目光好奇地掠过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和攒动的人头。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它的脉搏。
“墨渊……你会在这里吗?” 她心底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目光在往来行人中搜寻,尤其是那些衣着体面、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每一个相似的背影,都让她心头一跳。
同时,她也没忘记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阿七,”她放下车帘,声音透过车窗传出,“瞧见前面那家‘张记蜜饯’了吗?去问问,今日可有新制的杏脯?”
“是。”墨渊(阿七)领命,利落下马,将缰绳暂交车夫,身影很快没入人群。
不多时,他返回,手中多了一个油纸包。“小姐,杏脯在此。”
“有劳了。”云汐接过,却并未放下车帘,目光又投向对面,“咦?那家书铺似乎客人不少,你去瞧瞧,可有新到的话本游记?挑些有趣的买来。”
“是。”
“等等,”云汐仿佛才想起什么,又叫住他,“方才路过那家‘刘氏绸缎庄’,瞧着里头颇为热闹,你也去打听打听,是有什么新鲜事么?”
一连串的命令,琐碎而无必要,纯粹是心血来潮的支使。墨渊面无表情,再次领命而去。
铃铛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忍,小声道:“小姐,这些事让下人去便是,何苦劳累阿七护卫来回奔波……”
云汐拈起一块杏脯放入口中,酸甜滋味在舌尖化开,她慢悠悠道:“既是我的护卫,自然要知晓我的喜好,熟悉这京城街巷。这点小事若都办不妥,何以托付重任?” “嗯,反应挺快,让往东不往西。执行力暂时合格。” 她暗自评价。
墨渊穿梭于熙攘人群,手中很快抱满了各色物件——蜜饯、书册、甚至还多了一盒云汐临时起意让他买的胭脂。他面色沉静,内心却在冷笑:“大家小姐消遣下人的无聊把戏。
随后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四周。前方一座石桥,人流拥挤,桥下水流湍急……一个初步的“失足落水”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就在他计算着角度和时机,准备执行计划时——
“阿七!快回来!” 云汐的呼唤从马车方向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墨渊动作一顿,只得转身返回。
“小姐有何吩咐?”
“我忽然想起,永宁寺似乎更灵验些。改道,去永宁寺。”云汐揉着太阳穴,一副忽然改了主意的任性模样。“嗯,反应挺快,让往东不往西。暂时合格。”
墨渊:“……”
“计划变更。”他默默咽下这口气,“寺庙……或许更好伪装成意外坠崖。”
去往永宁寺的山路略显崎岖。行至半山,一处拐角,外侧便是陡峭山坡。
墨渊策马靠近外侧,计算着马车轮子擦过边缘的可能性。他指尖扣住一枚石子,准备弹向马腿,制造惊马冲撞护栏的假象。
就在他凝神聚力之际,云汐的声音又轻飘飘地传来:
“阿七,你到里面来走。外面看着怪危险的,你可别掉下去了。”
墨渊手指一僵,石子悄然滑回袖中。他依言驱马行至内侧。
“这女人……直觉这么准?” 他心下微凛。
而车内的云汐,只是托着腮想:“这护卫(阿七)倒是听话是听话,就是看起来不太机灵,老是往危险的地方凑。还得再观察观察。”
第一次“考验”与“反考验”,在双方都未察觉的暗流中,悄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