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秘图在手,追兵在即**
火光跃动,映照着羊皮纸上精细的线条与古老的标注。林潇潇几乎能闻到墨迹中沉淀的时间与秘密的气息。前朝“黑石秘境”军械监的工坊秘图!还有那几块触手冰凉、显然不是凡铁的监制令牌!
这发现太过惊人,价值无可估量。若图中标注的矿脉属实,若能找到那些“秘藏”,无论是用于壮大己方,还是作为扳倒“龙渊”及其背后势力的筹码,都至关重要。
然而,洞外韩冲压低声音传来的急报,瞬间将这份惊喜浇灭,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北莽王旗骑兵?向我们这个方向搜索?”林潇潇迅速卷起羊皮图,连同令牌一起贴身收好,动作快而不乱,“他们发现我们了?还是例行搜索?”
“不清楚!”韩冲脸色严峻,“鬼哭涧方向尘头大起,看旗号至少是北莽百人队以上的规模,配合沙狐帮残部,正呈扇形散开,朝石林这边推进。我们的斥候差点被游骑撞上!他们似乎……不只是在等交接,更像是在搜捕什么!”
搜捕?林潇潇心念电转。是沙狐帮残部报信?还是昨夜岩洞探查暴露了行踪,引起了“影大人”或“鬼先生”的警觉,进而调动了北莽方面的力量?抑或……对方的目标,根本就是可能存在的、像她这样的“知情者”或“碍事者”?
无论如何,此刻绝不能被困在这石林秘洞中!
“立刻撤离!按原计划,向狼丘方向!”林潇潇果断下令,“注意清理痕迹,尤其是这洞口的发现,暂时掩蔽,不要留下明显标记。韩大哥,你带前哨,寻找最隐蔽的路径,避开对方搜索锋线。其他人,跟上,保持静默!”
命令迅速传达。队伍如同受惊的羚羊,无声而迅捷地动了起来。洞口被匆匆用碎石和藤蔓恢复原状,众人牵着马匹(马蹄已提前用布包裹),借着怪石嶙峋的地形掩护,向东北方向潜行。
林潇潇回头望了一眼那隐蔽的洞口,心中暗忖:这笔巨大的财富和秘密,暂时只能封存于此。待风头过去,狼丘站稳脚跟,定要回来仔细探查。
** 荒原竞逐,险象环生**
石林范围不小,地形复杂,为撤离提供了天然掩护。但北莽骑兵与沙狐帮匪徒的搜索网也在快速收紧。高处了望的斥候不断传来令人心惊的消息:
“东南方向发现游骑,五骑一组,正在探查石隙!”
“西边有马蹄声靠近,数量不明!”
“他们放出猎犬了!该死,是北莽的细腰猎犬,鼻子灵得很!”
猎犬!林潇潇心头一紧。他们仓促撤离,即使再小心,气味也难以完全掩盖。
“不能直线跑!”韩冲经验丰富,立刻改变策略,“分两组!我带大部分人,继续向东北制造痕迹,吸引注意!林姑娘,你带五六个最机灵、身形最轻的,还有那猎户小子,转向正北,利用前面那条干涸的河床,那里石砾多,气味杂乱,水流痕迹也能干扰猎犬!我们在狼丘东南二十里的‘三叉口’汇合!若明日午时等不到,就在狼丘主峰下燃三堆烟为号!”
这是要分兵引开追兵!林潇潇知道这是当前最优选择,但让韩冲去承担主要风险……
“没时间争了!快走!”韩冲低吼一声,已带着二十余人,故意弄出些声响,朝着东北方向疾行而去,甚至故意丢弃了一两件不重要的杂物。
林潇潇咬牙,一挥手,带着精挑的六人(包括那年轻猎户和两名最擅长隐匿的玄甲卫),折向正北,蹿入那条宽阔但早已干涸、布满卵石的古老河床。
河床果然起到了作用。冰凉的卵石地面不易留下清晰足迹,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水汽和沉积的淤泥气味也干扰了猎犬的判断。他们尽量踩着凸起的石块前进,减少与地面的接触。
身后远处,隐约传来呼喝声、犬吠声,以及短暂的兵刃交击声——韩冲他们似乎已经与追兵的前锋遭遇了!林潇潇心中一痛,却不敢停留,只能加快速度。
在干涸河床中跋涉了近一个时辰,身后的声响渐渐远去。众人已是汗流浃背,疲惫不堪。幸运的是,似乎暂时甩掉了追踪。
“休息一刻钟,补充水分,检查装备。”林潇潇喘息着下令。众人瘫坐在巨大的卵石后,拿出水囊小口啜饮。清点人数,七人俱在,但有一人脚踝扭伤,行走已是一瘸一拐。
“林姑娘,这样不行,他跟不上速度。”一名玄甲卫低声道。
那扭伤的队员脸色苍白,却咬牙道:“我没事,能走!”
林潇潇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前方依旧望不到尽头的荒原和隐约的山影。“不能丢下兄弟。找两根结实点的树枝,给他做个简易拐杖。我们轮流扶着他走。速度慢些,但必须一起到狼丘!”
** 绝处逢生,狼丘在望**
接下来的路程更为艰难。搀扶着伤员,速度大减,而干粮和饮水也在快速消耗。更麻烦的是,他们失去了韩冲大队的掩护和明确指引,只能凭借地图和大致方向摸索前进。
夜幕降临,荒原气温骤降,寒风如刀。众人又冷又饿,伤员更是发起低烧,意识开始模糊。
“不能停,停下来会更冷,也可能被夜间活动的野兽或游骑发现。”林潇潇鼓舞着士气,将自己的一份干粮分给伤员,“坚持住,狼丘应该不远了。到了那里,就有水,有地方生火取暖!”
她的话像是一点微弱的火苗,支撑着众人疲惫的身躯继续前行。年轻猎户凭借着对星象和地形的直觉,努力修正着方向。
后半夜,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寒意更甚,众人的体力也接近极限。林潇潇自己也感到头晕眼花,全凭一股意志力强撑。
就在曙光微露,最黑暗也最寒冷的时刻,前方探路的年轻猎户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欢呼:“水声!我听到水声了!还有……是山!很高的山影!”
众人精神一振,奋力向前。穿过一片低矮的荆棘丛,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连绵起伏的黑色丘陵横亘在前,虽不算巍峨,却有一种粗犷厚重的气势。丘陵脚下,果然有一条不算宽阔但水流颇急的溪流,在晨曦微光中泛着粼粼波光。溪流两岸,生长着耐寒的灌木和稀疏的树木,比一路行来的荒原多了不少生机。
“是狼丘!一定是狼丘!”猎户激动地指着溪流对岸一处较高的山丘,“看那山形,和王爷地图上画的有点像!而且这里有水!”
找到了!众人几乎喜极而泣,互相搀扶着涉过冰冷的溪水,踏上对岸的土地。脚下是坚实的、略带潮湿的泥土,不再是令人绝望的戈壁荒石。
林潇潇蹲下身,抓起一把土,仔细捻开。土质偏黑,虽然夹杂砂砾,但似乎含有腐殖质。“是能长东西的土……”她喃喃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有水,有可耕种的土地,就有了立足的根本。
** 初勘新地,秘图所指**
众人寻了一处背风向阳的坡地,暂时安顿下来。生起小小的篝火,烧热饮水,给伤员重新包扎取暖。热汤下肚,暖意渐渐回归身体。
林潇潇顾不上休息,立刻展开那张羊皮秘图,对照眼前的地形。秘图绘制得相当精确,不仅标注了“黑石秘境”矿冶工坊的核心区域(就在他们刚刚逃离的石林深处),还以那里为中心,辐射状地标注了数条隐秘通道和可能的资源点。
其中一条向东北延伸的虚线,末端指向一个标注为“潜龙渊”的地方,旁边有小字注释:“暗河之源,地火余温,可资工坊。”而“潜龙渊”的位置,根据周边山形河流的参照……似乎就在狼丘的范围内,甚至可能离他们此刻所在不远!
“地火余温?难道是……温泉?或者地下有地热资源?”林潇潇心跳加快。如果真有地热,那在这苦寒的北地,意义非凡!不仅能解决冬季取暖,或许还能尝试温室种植!
她再次仔细审视狼丘地形。这里丘陵环抱,中间有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溪流穿谷而过,易守难攻。山坡上多有岩洞,可供临时或永久居住。的确是一处建立隐蔽据点的理想之地。
“先派人探查整个狼丘范围,尤其是寻找‘潜龙渊’的痕迹,确认安全,寻找最适合扎营和未来垦殖的地点。”林潇潇吩咐道,“同时,在制高点设立了望哨,留意韩大哥他们的踪迹,以及可能的追兵。”
恢复了些许体力的队员立刻分头行动。林潇潇则带着年轻猎户,沿着溪流向上游探查。溪水清澈寒冷,两岸土壤果然比下游更显肥沃,甚至发现了几丛耐寒的野莓和可食用的块茎植物。
“林姑娘,你看那边!”猎户忽然指向溪流一处拐弯的崖壁下方。那里水汽氤氲,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不同于周围植物的喜湿苔藓,空气中也隐隐有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
两人小心靠近,拨开茂密的藤蔓,一个约半人高、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洞口不断有温热的水汽涌出,与外面的寒冷空气接触,形成袅袅白雾。
“是洞!里面有热泉!”猎户惊喜道。
林潇潇点燃一支随身携带的简易火把,试探着向洞内照去。火光所及,洞内颇为深邃,地面潮湿,洞壁滑腻,叮咚的水声从深处传来,空气温暖湿润,那股硫磺味也更明显了。
这很可能就是秘图所说的“潜龙渊”入口!即便不是,也是一处极佳的天然庇护所和热源!
然而,就在林潇潇准备进一步探查时,洞口附近的湿泥地上,几个模糊的印记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似乎是……脚印?不是动物的蹄印,更像是人的靴印,而且不止一个,大小不一,印记很新,绝对不超过两天!
狼丘,并非无人之地?!
林潇潇心中警铃大作,立刻示意猎户噤声,两人缓缓退出洞口。
** 不速之客,先至为谁**
回到临时营地,林潇潇将发现热泉洞和新鲜脚印的事告知众人,气氛瞬间再次紧张起来。这狼丘,并非他们想象中的无主荒地或绝对安全的世外桃源。
派去其他方向探查的队员也陆续返回,带来了更多令人不安的消息:在东侧山坡一片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发现了简易窝棚的残骸和熄灭不久的篝火灰烬;在北面山脊,发现了人为堆砌的、用作标记的石堆;甚至在西边溪流下游,还捡到了半块破损的、非本地样式的陶片。
种种迹象表明,近期内,狼丘确实有其他人活动,而且似乎不是临时路过,更像是在此有所图谋,或者……也在寻找什么。
是北莽的探子?沙狐帮的余孽?还是其他未知的势力?会不会也和“黑石秘境”的秘藏有关?
“加强警戒,营地转移到热泉洞附近,利用地形防守。同时,继续寻找韩大哥他们的踪迹,发出汇合信号。”林潇潇沉声安排,心中忧虑重重。韩冲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摆脱了追兵?能否安全抵达?
就在众人忙于加固临时营地、布置警戒时,负责了望的哨兵突然发出急促的鸟鸣警报——东南方向,烟尘再起!有一支约十余骑的队伍,正快速向狼丘方向驰来!看衣着,并非北莽骑兵,也不像沙狐帮匪徒,倒有些像……
“是韩头领!是韩头领他们!”哨兵终于看清,激动地大喊。
林潇潇急忙登上高处望去,果然是韩冲!他带着约十五六人,虽然人人带伤,马匹也少了几匹,但队伍建制还算完整,正朝着狼丘主峰下他们约定的燃烟地点狂奔而来。
然而,在韩冲队伍后方约二三里处,另一股烟尘也在紧追不舍!看那旗帜和装束……赫然是北莽游骑!人数似乎不比韩冲他们少!
韩冲他们,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摆脱追兵,甚至将尾巴引到了狼丘!
林潇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狼丘的秘密尚未探明,潜在的“不速之客”还未现身,如今追兵又至……这新据点的立足第一战,竟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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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