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阿秀求救
第二天，玄心等了一整天，苏墨染都没有回来。
送饭的人换成了一个哑巴丫鬟，放下食盒就走，不问不答。玄心几次想询问苏墨染的情况，但对着一个不会说话的人，终究无从开口。
傍晚时分，哑丫鬟送晚饭时，带来了一封信。
不是苏墨染的信——信封很粗糙，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没读过书的人写的。玄心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玄心师父：
我是李家村的李二狗，阿秀让我给您送信。村里出大事了。
上次您帮忙治瘟疫，官府后来追查药草来源，查到我们村。现在说我们偷了官仓的药，要抓人问罪。阿秀为了护着大家，自己站了出来，现在被关在祠堂里，明天就要被押到县衙。
还有七煞门的人，不知怎么找到村里，说您杀了他们的人，要村里交人。我们交不出，他们就打砸抢，还抓了几个年轻人，说要带回去‘祭旗’。
阿秀让我告诉您：千万别回来，危险。但……但我实在没办法了。村里能帮忙的人都躲起来了，我偷偷跑出来送信。您要是有办法，救救阿秀，救救村里人吧。
李二狗 顿首”
信不长，字迹潦草，有些字还是用画的，显然写信的人识字不多。但字里行间的绝望，却像针一样扎进玄心心里。
阿秀……
那个在雪地里抱着孩子跪求的妇人，那个在苦难中依然坚韧的女子，那个会偷偷在达摩洞外放两个煮鸡蛋的善良人。
她现在被关在祠堂里，明天就要被押送官府。
还有七煞门的人——他们找不到他，就拿无辜的百姓出气。
玄心握紧信纸，指节发白。
他必须去。
立刻，马上。
但现在苏墨染不在，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而且苏墨染去肃王府查探，至今未归，会不会也出事了？
玄心在房间里踱步，心中焦急万分。
如果他现在去李家村，很可能正中七煞门下怀——他们很可能就是在用阿秀和村民做饵，引他现身。
但如果不去，阿秀和村民们怎么办？等官府来抓？等七煞门来杀？
不行。
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哪怕明知是陷阱，他也必须去。
玄心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东西。
慈悲剑、莲花玉坠、清心丹、顾慎之的手札——这些都是重要物品，必须随身携带。他又从床下摸出一个小包裹，里面是苏墨染给他准备的一些银两和应急药品。
正要出门，房门忽然被推开。
进来的是那个哑丫鬟。她手中端着一碗热汤，看到玄心要出门的样子，急忙放下汤碗，比划着手势：不能出去，外面危险。
玄心指着信，哑声道：“我必须去救人。”
丫鬟看不懂字，但看到玄心焦急的神色，大概明白了。她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竹哨，递给玄心，然后指了指窗外。
玄心接过竹哨，不明所以。
丫鬟拉着他走到窗边，指着后巷对面的一栋小楼，做了个吹哨的手势。
玄心明白了——那栋楼里，有苏墨染安排的人。吹响竹哨，他们就会来接应。
但他现在没时间等接应。
“谢谢你，”他将竹哨还给丫鬟，“但我等不及了。”
说完，他推开窗，纵身跃下。
三楼不高，他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去力道，毫发无伤。起身后，他迅速没入夜色中，朝着城门方向奔去。
哑丫鬟趴在窗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眼中满是担忧。她拿起那枚竹哨，犹豫片刻，还是放进嘴里，用力吹响。
哨声尖锐，穿透夜空。
很快，对面小楼的窗户打开，两个黑衣人探出头来。哑丫鬟比划了一番，两人点头，迅速消失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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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夜间有宵禁，但玄心走的是屋顶。
他的轻功这半年精进不少，尤其是修炼七轮功法后，身法更加轻盈灵动。在屋脊上纵跃如飞，像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西城门附近。
城门早已关闭，城墙上有人巡逻。但玄心早有准备——他在城门口附近的一处墙角停下，那里有个不起眼的狗洞。
这是苏墨染之前告诉他的出城密道之一，原本是走私贩子用的，后来被她买通，成了紧急出城的通道。
狗洞很小，只容一人匍匐通过。玄心将剑解下抱在怀里，伏身钻了进去。
洞内潮湿阴暗，散发着霉味。爬了约莫十丈，前方出现光亮——是出口。
玄心钻出洞口，发现自己在一片荒草丛中。回头望去，金陵城墙在夜色中像一条沉睡的巨兽。
他辨明方向，朝着李家村的方向疾奔。
李家村在少室山脚下，离金陵约五十里。若是白天，骑马需要一个时辰；夜间徒步，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玄心顾不得那么多，将轻功提到极致，在荒野中狂奔。
夜风呼啸，掠过耳畔。月光黯淡，勉强照亮前路。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阿秀，等我。
村民们，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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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时辰后，玄心看到了李家村的轮廓。
远远望去，村子一片死寂，没有灯火，没有狗吠，只有几处房屋倒塌的残垣断壁，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村口，隐约可见几个人影晃动——是七煞门的哨兵。
玄心没有从村口进，而是绕到村子后山，从一条隐蔽的小径潜入。
这条小径是他上次帮阿秀背柴时发现的，只有村里人知道。小径尽头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就是村子的祠堂。
祠堂里亮着微弱的灯光。
玄心伏在竹林边缘，仔细观察。
祠堂门口有两个七煞门弟子把守，抱着刀，打着哈欠，显然没把这次任务当回事。祠堂内，隐约传来女子的啜泣声——是阿秀。
周围没有其他人，看来七煞门的主力不在村里，可能去别处搜索了。
玄心深吸一口气，从竹林里缓缓走出。
“什么人！”守门的弟子立刻警觉，拔刀指向他。
玄心没有拔剑，只是合十行礼：“阿弥陀佛，贫僧玄心，特来拜会贵门主事之人。”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抓到玄心，可是大功一件！
“你就是玄心？”其中一个狞笑，“来得正好！我们等你好久了！”
“请带我去见你们的主事，”玄心平静地说，“我自会跟他解释清楚。”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另一个弟子喝道，“杀了我们七煞门的人，还敢送上门来？兄弟们，拿下他！”
两人同时扑上。
玄心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动手，但看来，对方没打算讲道理。
慈悲剑出鞘。
不是《大慈悲灭度剑法》，只是最简单的点穴手法——剑尖在两个弟子肩井穴上轻轻一点，两人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得罪了。”玄心收剑，推开祠堂的门。
祠堂内，阿秀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头发散乱，脸上有泪痕，但眼神依然坚韧。见到玄心，她先是一愣，随后急道：“玄心师父！您怎么来了？快走！他们设了陷阱！”
话音未落，祠堂四周忽然亮起火把。
数十个七煞门弟子从暗处涌出，将祠堂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独眼壮汉，手持鬼头刀，狞笑道：“玄心，你果然来了！兄弟们，拿下他，门主重重有赏！”
玄心将阿秀护在身后，环视四周。
敌人有三十多个，个个手持兵器，杀气腾腾。而他，只有一个人，一把剑。
“玄心师父，您快走！”阿秀挣扎着，“别管我！”
“放心，”玄心轻声道，“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他看向独眼壮汉：“这位施主，冤有头债有主。黑风岭之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李家村无关。放了这些村民，我跟你走。”
“跟你走？”独眼壮汉大笑，“你以为你还有选择？今天你和这些村民，一个都别想走！”
他大手一挥：“上！生死不论！”
三十多个弟子同时扑上！
玄心眼神一冷。
既然讲不通道理，那就……只能打了。
慈悲剑再次出鞘。
这一次，他用的是《大慈悲灭度剑法》第二式：业火现。
剑如烈火，瞬间燎原！
他没有下杀手，每一剑都只伤不杀，刺中手腕、脚踝、肩胛等非要害部位，让敌人失去战斗力。但即便如此，在三十多人的围攻下，他也很快感到压力。
独眼壮汉看出他的顾忌，狞笑道：“他不敢杀人！兄弟们，别怕，往前冲！”
七煞门弟子闻言，更加疯狂地扑上来。
玄心左支右绌，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祠堂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什么人？！”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独眼壮汉回头望去，只见祠堂外的七煞门弟子一个个倒下，黑暗中，几个黑衣人如鬼魅般穿梭，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是魔教的人！”有人惊呼。
独眼壮汉脸色大变：“撤！快撤！”
但已经晚了。
黑衣人迅速解决了外面的敌人，冲进祠堂。为首的是个蒙面女子，虽然看不到脸，但那双眼睛——玄心认得。
是苏墨染。
她怎么会在这里？
苏墨染没有看他，而是指挥手下迅速清场。七煞门弟子死的死，逃的逃，很快祠堂内外便安静下来。
“阿七，带人把村民都放了，护送到安全地方。”苏墨染吩咐道。
一个黑衣人点头，带人去了。
苏墨染这才走到玄心面前，摘下蒙面巾，脸上带着疲惫，眼中却满是怒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个人闯进陷阱，找死吗？”
玄心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阿秀先开口了：“这位姑娘，玄心师父是为了救我才……”
“我知道。”苏墨染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但救人也得用脑子。他这样贸然闯进来，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玄心苦笑：“你怎么会来？”
“丫鬟说你收到急信走了，我就猜到是这里。”苏墨染没好气道，“我连夜赶过来，幸好赶上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肃王府那边有重大发现，回去再说。现在先处理这里的事。”
玄心点头，转身为阿秀解开绳索：“阿秀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阿秀摇头，感激地看着他和苏墨染，“谢谢你们……谢谢……”
“别这么说，”玄心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阿秀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墨染打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阿秀姑娘，你先跟我的手下走，他们会安排你和村民们去安全的地方暂住。等风头过了，再送你们回来。”
阿秀看着玄心：“那玄心师父……”
“他跟我走。”苏墨染拉起玄心，“这里不能再待了，七煞门的人很快就会回来。”
玄心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苏墨染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点头。
他看向阿秀：“阿秀姑娘，保重。”
“您也保重。”阿秀眼中含泪，“一定要……平安。”
玄心重重点头，转身跟苏墨染离开祠堂。
走出祠堂时，他看到村民们已经被解救出来，正由黑衣人护送上马车。李二狗也在其中，见到玄心，远远地鞠了一躬。
玄心心中五味杂陈。
他救了他们，却也害了他们。
这江湖，真是……
“别想了，”苏墨染轻声道，“先离开这里。”
两人上了另一辆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疾驰而去。
车厢内，玄心看着苏墨染疲惫的侧脸，心中涌起愧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苏墨染闭上眼，“让我歇会儿，到了叫我。”
她靠在他肩上，很快便睡着了。
玄心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洒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这一刻的她，没有了平日的妩媚和危险，只剩下……疲惫和脆弱。
玄心心中涌起一股柔情。
他想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
但手抬到一半，又停住了。
【破戒僧系统提示：淫戒考验进行中……当前进度：50%】
他闭上眼睛，心中默诵佛号。
可这一次，连佛号，都失去了力量。
因为靠在他肩上的这个人，已经深深印在了他心里。
像一道光，照亮了他黑暗的路。
也像一把火，焚烧着他坚守的戒律。
而他，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