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开启的瞬间，冷风扑在脸上。沈令仪靠在墙边，指尖还在流血，手臂发抖，站稳都很吃力。她抬眼看向密室中央，那张黄帛静静浮在半空，文字不断变换，像水波一样流动。
萧景琰站在她身前一步，刀横在胸前，目光扫过四周。他肩上的伤口裂开了，血浸透了衣料，但他没有动一下。他的视线落在黄帛上，眉头慢慢皱紧。
“这不是普通的秘籍。”沈令仪低声说。她的头像是被铁箍勒住，每一次呼吸都牵着痛。可她不能闭眼，必须看清楚那些字。她认出了其中几处笔画走势，和父亲书房里藏过的兵册图谱一模一样。“是控军之法，能调动整支军队的调度口令。”
萧景琰没说话，后退半步，挡在她前面。他的耳朵捕捉到一丝动静——不是从台阶传来，而是从两侧岩壁的缝隙里，有极轻的脚步声在靠近。
五道黑影突然从暗道跃出，动作整齐，直扑黄帛。他们穿的是夜行衣，脸蒙黑巾，手中弯刃泛着青光。最前面那人伸手就要去抓那张浮空的帛书。
萧景琰出手极快，一刀斩下。刀锋划过对方手腕，血喷出来，溅在黄帛上。那一瞬，整张帛剧烈震颤，光芒暴涨，照得整个密室如同白昼。
其余四人竟不退，反而加快脚步冲上来。一人踩中未稳定地面，石板下沉，铁刺弹出，直接贯穿小腿。那人惨叫一声跪倒，血从腿上涌出。
沈令仪咬牙撑起身子。她记得刚才走过的步伐规律，立刻明白过来：“他们不敢乱踩！机关还没停！”
她侧身往左移了一步，故意露出破绽。果然，一名黑衣人转向她扑来。她猛地后退，那人追得太急，一脚踏在旧石板上。地面震动，头顶铜针再次降下，逼得剩下三人纷纷闪避。
萧景琰趁机逼近，刀光再起，砍中一人肩膀。那人闷哼一声滚倒在地，手中的弯刃脱手飞出，砸在墙上发出脆响。
剩下三人不再分散，背靠背围成一圈，盯着黄帛，眼神发红。他们似乎不怕受伤，只想要拿到那张帛。
沈令仪喘着气，抬头看向黄帛背面。她刚才没注意，此刻才看清，在光晕流转间，有一行小字浮现出来。
她念了出来：“承天命者，代周而兴。”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密室安静了一瞬。
萧景琰猛地转头看她，脸色变了。他几步走到黄帛旁，仔细盯着那行字，手指微微收紧。
沈令仪靠着墙，脑中闪过三年前刑场的画面。那天大雨倾盆，父亲跪在台前，兄长已被斩首。人群中有人高喊：“天命不在萧氏！”当时她以为是乱民喧哗，现在才明白，那是早有预谋的伏笔。
“这不是江湖人抢的秘籍。”她声音发沉，“是冲皇位来的。”
萧景琰没回应。他盯着那八个字，眼神冷得像冰。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这行字传出去，天下必乱。有人会以此为号，举旗反叛。
就在这时，最后两名黑衣人突然同时扑向黄帛。他们没有用武器，而是直接伸手，双手按上帛面。他们的血顺着指尖流上去，黄帛剧烈震动，发出尖锐嗡鸣。
整座遗迹开始摇晃。石屑从顶部掉落，地面裂开细缝。墙壁上的符文忽明忽暗，像是要失控。
沈令仪头痛欲裂，金手指仿佛要自行触发。她感觉五感在撕裂，耳边响起模糊的诵读声，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她咬住嘴唇，强迫自己清醒。
萧景琰一刀劈向其中一人手腕，逼得对方缩手。另一人却不退，死死按住黄帛，嘴里低声念着什么。
沈令仪忽然听清了那句话：“三步归心，九转回真。”
她浑身一震。这是父亲临终前一夜说过的话。那天他带回一卷残本，反复念着这八个字，说这是开启真正权力的关键。
原来不是武功口诀，是启动《九阴真解》的引子。
她挣扎着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她扶住石壁，指甲刮过粗糙的表面，留下一道浅痕。
“别让他们继续念！”她喊。
萧景琰已经动手。他一脚踢开一人，刀柄砸中另一人太阳穴。那人闷哼倒地，但手仍贴在黄帛上。
黄帛的光芒越来越强，嗡鸣声刺耳。地面裂缝扩大，一股热气从底下冲上来。
沈令仪盯着那行小字，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抬头看向萧景琰：“他们不是要拿走秘籍，是要激活它！只要让它完全显现，外面的人就能感应到位置，大批人马会立刻赶来！”
萧景琰眼神一厉。他不再留手，刀光连闪，将最后两人逼退。他抽出腰间布条，迅速缠住手掌，然后伸手抓向黄帛。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帛面的刹那，黄帛猛然一震，整张帛卷曲起来，像活物一般腾空而起，贴在石顶。
所有符文同时亮起，光芒映满四壁。地面中央的圆形石台缓缓升起，上面浮现出复杂的纹路，和匣底凹槽完全吻合。
“钥匙还能用。”沈令仪低声道。她摸了摸袖子里的碎石，那是他们带进来的唯一凭证。
萧景琰转身看她，额角有汗滑下。他伸出手：“给我。”
她没动。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块碎石一旦插入，可能再也无法取出。而这张黄帛，若落入错误的人手中，足以颠覆江山。
“你信我吗？”他说。
她看着他。他的肩还在流血，刀上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他的眼神没有动摇。
她把碎石放进他手里。
他转身走向石台，将碎石对准凹槽，缓缓压下。
石台转动，发出沉重的机括声。地面裂开一道圆口，露出更深的阶梯。一股更冷的风从下面吹上来。
就在这时，角落里那个被铁刺贯穿腿的黑衣人突然抬起手，手中捏着一枚黑色药丸，塞进嘴里。
他的眼睛瞬间变红，喉咙里发出低吼。他用力拔出铁刺，拖着伤腿朝石台爬来。
萧景琰回头，刀已出鞘。
沈令仪扶着墙站起来，声音沙哑：“别让他靠近。”
那人爬得很快，血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他离石台只剩三步。
萧景琰抬脚踹向他的胸口。那人翻滚出去，撞在墙上，口中喷出黑血。
但他笑了。嘴角咧开，露出一口染黑的牙。
他抬起手，指向黄帛：“你们……晚了。”
黄帛突然剧烈震动，整幅帛面浮现出一行新字——
“代周者，江氏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