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声沉默落下,像给天地覆上一张无形的白幕。
无名之城悬于王庭废墟上空,心跳铺成的长路延伸向北,一眼看不到尽头。顾千寒策马缓行,黑衣与雪色融为一体,胸口原本空缺的位置,如今嵌着那面心形更鼓——鼓面空白,却随他每一次呼吸发出极轻的,像在给世界重新校准脉搏。
一、心跳大道·万民归途
身后三万铁骑不由自主地放慢速度——战马低下头颅,铁甲停止碰撞,连呼吸都被那条心跳之路牵引,与鼓面同频。
道路两侧,风雪卷起狼庭残旗,却在靠近心跳线的瞬间碎成冰屑,落地便化作一盏盏无色小灯,灯芯各跳一次第十三声,然后熄灭,留下一张极淡的人皮纸,纸上没有五官,唯眉心处缺一方孔洞,似在等一张真名之脸来填补。
黑玄冰凰俯身拾起一张人皮纸,指尖轻触缺孔,低语:主上,天下心跳已归位,可无名之城昭雪——让苍生重新长出名字。
顾千寒了一声,声音散在风里:那就让苍生自己走来。
他抬手,在心形更鼓上轻轻一敲——
咚!
鼓面空白处,顿时浮现一道血线,血线延伸,化作心跳大道的第一块——
【昭雪阶】
阶面如镜,映出三万将士的面孔,却没有一张与旧日身份重合;镜心一跳, everyones 五官同时模糊,像被清水晕开的墨,只剩眉心一点心跳红印。
二、无名昭雪·真名自长
第一块名阶既成,大道尽头自动生成第二块空缺——
【待名阶】
顾千寒回首,望向尚在废墟中燃烧的王帐残火,淡淡道:把赫连烈带来。
片刻后,赫连烈被押至。昔日大单于披发赤足,胸口窟窿已被寒火灼烧得焦黑,却仍跳动着那滴赤色火泪——天下鼓的另一半。
他没有看向顾千寒,而是望向悬于空中的无名之城,眸中倒映着心跳长路,忽然笑了:原来你要的,不是王庭,不是天下,是——心跳自己长出名字
顾千寒不语,只抬手,以剑尖挑起火泪,轻轻一弹——
火泪落在待名阶上,滋啦一声,阶面浮起一张模糊的脸:七分像赫连烈,三分像天下,却唯独没有狼神之影。
脸成形的一瞬,大道两侧同时传来的心跳,像被敲开的鼓,天下最后一滴王庭之血就此融入昭雪阶,化为天下生民的第一张真名之脸。
三、昭雪之名·天下共闻
名阶既满,心跳大道自动向前延伸,像一条被命名的龙骨,一节一节铺向远方,每一节都映出不同的面孔:
——龙吟关的老兵,失去名字的替名灯,被狼骑焚毁家园的流民,北冥旧案里被抹去的族人……
他们的五官在镜阶上同时清晰,又同时模糊,最终只留下眉心一点心跳红印,像被重新校准的脉搏,与第十三声同频。
顾千寒抬手,以心形更鼓为砚,以剑尖为笔,以昭雪之名为墨,在第一块名阶背面一笔划下——
【昭雪】
二字落成,整个无名之城猛地一震,城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里由心跳铺就的广场——
广场正中,悬着一方极小的心形更鼓:
鼓面映出天下第一张真名之脸,
鼓槌缺失,却在等下一个走来的人。
四、生民·自名自长
远处,被解救的犬戎奴隶、大昭流民、无名遗卒……同时抬头,同时听见第十三声心跳,同时抬步,走向心跳大道。
他们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节名阶;
每上一节,眉心红印便亮一次;
红印亮起,真名之脸便浮现一次——
却不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们自己。
黑玄冰凰望着由生民脚步自动生成的大道,声音第一次带着颤抖:
主上,‘昭雪’已成,天下自此自名自长。
顾千寒了一声,以指尖轻触心口鼓面,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
真名既立,我该去还最后一滴心跳。
五、心跳遗鼓·留给天下
他翻身下马,徒步走向广场正中,以掌中空鼓轻轻放在那方极小的心形更鼓之上——
两鼓相触,第十三声心跳同时离体,化作一滴无色火泪,落入鼓心。
顾千寒胸口最后一次空缺终于愈合,却不再跳动——
他的心跳,已还给天下。
他转身,不再看大道,不再看名城,只望向更远的风雪——
那里,第二条心跳大道正在生成,第二方无名之城正在浮起,第二滴天下火泪正在等下一个——
被命名的人。
六、雪落·龙影归长
顾千寒翻身上马,黑衣与风雪融为一体,背影被朝阳拉长,像一条终于完成命名却永不回头的龙影。
黑玄冰凰策马跟上,声音散在风里:
主上,我们去哪?
顾千寒没有回头,只抬手一指第二条心跳大道——
去下一个需要被命名的地方。
风雪呼啸,无名之城在身后缓缓闭合,城门上浮现最后一行小字——
> 昭雪既立,天下自明。
此鼓留给苍生,此路通向未知。
心跳筑城,无名昭雪;
龙影归长,天下归心。
——终局,亦是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