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寒澜认主的第二日,关外便起风了。
风不是北风,是龙风——自极北冰原一路南下,卷着雪粒与沙砾,打在铁甲上噼啪作响,像无数细小的刀。顾千寒立于龙吟关残墙之巅,黑衣猎猎,右手食指缺口处缠着冰蚕丝,隐隐渗出的血珠刚现就被霜气凝成红冰。
黑玄冰凰化形伴随在他身侧,眸色比远天更沉。她抬手,一缕风雪绕指而旋,轻声道:“主上,他们来了。”
一、风中有铁骑
天地交接处,一条黑线缓缓蠕动。那是犬戎王帐最精锐的“铁浮屠”,人马皆披重铠,铠面刻狼首,五骑并列便如一台移动的铁墙。人数——至少三千。
顾千寒眯眼,指尖在霜雪寒澜的剑颚上轻轻一刮,剑身立即回应一声清越长鸣,似冰凰振翅。
“一人,一剑,一关。”他低笑,笑意里带着锋锐的寒,“足够。”
二、霜雪初动
铁浮屠在关前五百步停下,狼首重铠下传出低沉号角。三声之后,大军裂开,一名披赤貂大氅的犬戎将领策马而出,掌中狼牙棒指城,声音裹着内力滚滚而上:
“天穹关已破,龙吟关何敢独存?交出邪剑,可留全尸!”
顾千寒不答,只抬手,掌心向上。黑玄冰凰会意,双臂一展,漫天风雪骤然倒卷,凝成一支丈许冰矛悬于他掌前。
下一瞬,冰矛破空!
空气被撕裂出白色音锥,犬戎将领只来得及举棒格挡——轰!冰矛炸裂,寒澜剑气顺着裂缝游走,重铠连同狼牙棒寸寸成冰,又在顷刻间爆成血色冰屑。
关外死寂。
顾千寒的声音这才悠悠传出,被内力送至每一副铁盔内:
“犬戎远道而来,顾某仅以一矛迎客,礼轻,莫怪。”
三、狼烟·龙风
铁浮屠怒了。重铠摩擦如闷雷,五骑一排,十排一浪,黑压压碾向关墙。蹄声砸地,震得残墙碎石簌簌而落。
顾千寒反手拔剑——
霜雪寒澜出鞘刹那,天地黯然。剑身似冰河倒挂,无形剑压扩散,城下百米风雪瞬间凝滞,一粒粒雪粉悬浮空中,折射出千万道冷蓝光丝。
“寒澜·初照。”
剑落,光丝齐动!
冲在最前的铁浮屠只觉眼前一花,重铠表面忽现纵横裂痕,下一瞬——血线喷溅!五骑十骑十五骑……仿佛被无形的巨刃横扫,人马俱裂,碎冰与铁片混着血肉横飞,一条猩红雪浪在黑色潮头上翻滚。
黑玄冰凰双手结印,背后浮现冰凰虚影,双翼一扇,龙风卷起,雪浪被推向两侧,化为高墙,将铁浮屠主力与前锋残军生生隔断。
四、血火·狼神现
犬戎后阵号角再变,低沉中带着蛮古的吟唱。三辆巨大狼首战车被推出,车上架着漆黑铜鼓,鼓面蒙以血纹狼皮。
“狼神鼓!”黑玄冰凰眸光一凛,“他们以血祭狼神,要破你剑压。”
鼓声起,血纹狼皮泛起猩红光芒,每一次敲击,都有一道肉眼可见的血浪冲向关城,与寒澜剑气相撞,发出金铁交击的巨响。雪墙开始消融,铁浮屠后军踏着鼓点再次推进。
顾千寒眼中寒光一闪:“正好,拿他们试剑。”
他左手并指在剑锋上一抹,伤口刚现就被霜气冻住,鲜血凝成一条红冰丝,缠绕剑身。
“寒澜·龙吟!”
剑尖遥指,冰蓝剑气化作一头百丈冰凰,振翼长鸣,鸣声似龙吟,穿云裂石!冰凰所过之处,血浪瞬间被冻结成猩红冰雕,鼓声戛然而止。下一瞬,冰凰俯冲,三辆狼神战车连同鼓手被寒流吞没,炸成漫天血色冰晶。
五、落子定江山
狼神骨碎,犬戎军胆寒。铁浮屠前排重铠尚在,却再迈不开蹄。
顾千寒收剑,剑身轻颤,似在回味鲜血与铁的味道。他抬手,一缕内力送出,声音平静却响彻战场:
“龙吟关外,三百里雪原,今日起——”
“为大昭疆土,亦为顾某庭院。”
“越界者,死。”
风停,雪落。
铁浮屠沉默地后退,退潮般撤向天穹关方向,丢下满地冰尸与碎铠。
黑玄冰凰望着远去的黑线,轻声道:“主上,一战定江山,你成功了。”
顾千寒却摇头,指尖抚过剑身那道尚未完全消散的血冰,眸色深沉:“不,这只是第一局。”
“真正的棋盘,在关内,在朝堂,在——”
他回身,望向南方苍茫雪幕,声音低不可闻:
“天下。”
雪落无声,龙风一战,初霜见血。江山已定半壁,而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