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兄弟几人和黄家舅哥连日来的辛勤劳作,再加上村里几个得了蜂窝煤好处、主动前来帮工的村民搭手,陈羽家的新房终于赶在第一场秋霜降临前顺利落成了。
原本破败不堪的旧屋被彻底翻修,屋顶换上了厚实整齐的新茅草,墙壁用掺了碎草的黄泥仔细抹平,再不见透风的裂缝。旧屋东侧,并排立起了两间崭新的土坯房,虽然简陋,却墙厚顶固,透着一种踏实安稳的气息。陈羽还特意规划,将厨房扩大,用碎砖石垒了一个更整洁的灶台,又在屋后新建了一个带排水沟的厕所和一个单独的洗浴间,虽然都极其简单,但比起以往,已是天壤之别。小院也被平整过,显得宽敞亮堂了许多。
为了庆祝新居落成,也为了感谢众人的帮衬,陈羽决定在自家小院摆几桌酒菜,宴请相熟的人家。
这一日,小院里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老三陈石带着刘翠娥和一双儿女早早过来帮忙;老四陈川小心翼翼地扶着已显怀的安氏,脸上满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村长陈永贵和几位族老也应邀前来,算是给了陈羽极大的面子;岳父黄老汉、岳母黄刘氏带着黄大山、黄小河也来了,看着修缮一新的房屋和外孙们红润的小脸,二老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让陈羽有些意外的是,极品父母陈青山和王二梅,以及老二陈识一家,居然也来了。陈青山和王二梅看着这焕然一新的院落和整齐的房屋,眼神复杂,有惊讶,有嫉妒,但或许是因为村长和族老在场,终究没敢闹什么幺蛾子,只是坐在角落里,闷头吃着菜。老二陈识则全程黑着脸,他那新娶的女子低眉顺眼地跟在王氏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宴席上,菜肴算不得多么丰盛,但肉管够,酒管饱,气氛热烈。众人纷纷向陈羽道贺,言语间充满了对蜂窝煤作坊的看好和对陈羽能力的认可。陈羽从容应对,感谢大家的帮助。他看着这齐聚一堂的景象,心中感慨,这个家,终于有了点兴旺的模样。
宴席散罢,将各方宾客一一送走,喧闹的小院终于恢复了宁静。
月光如水,洒在崭新的茅草屋顶和平整的院地上。四小只兴奋地在三间屋子里跑来跑去,最终分好了房间:陈沐和陈泽选择了东边的新房,陈嫣则和与她颇为投缘的薄淑秋一起住了西边的新房。小丫如今主要由细心温柔的薄淑萍带着,自然还是睡在主屋。
陈羽将原本的主屋(旧屋翻新)用薄木板隔成了两个小间,算作是他与苏晚晴、薄淑萍的卧室。虽然狭窄,但总算有了各自的私密空间。
苏晚晴和薄淑萍手脚麻利地将杯盘狼藉的厨房和院子收拾干净。忙完一切,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着独自一人坐在院门槛上,望着星空出神的陈羽。
苏晚晴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薄淑萍,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戏谑:“姐姐,你猜……相公此刻在想什么?是不是在琢磨,今晚该由我们姐妹谁去侍寝?”
薄淑萍闻言,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娇艳。她羞赧地捶了苏晚晴一下,声如蚊蚋:“妹妹!你……你怎地如此口无遮拦!说不定……说不定相公想……”她想说“想让我们一起”,但这等惊世骇俗的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口,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被夫君认为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放荡女子。
苏晚晴也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和薄淑萍未尽之语闹了个大红脸,嗔怪地瞪了薄淑萍一眼。刚好薄淑秋拉着陈嫣从旁边经过,隐约听到只言片语,更是羞得无地自容,赶紧拉着咯咯直笑的陈嫣钻进了西屋,“砰”地关上了房门。
苏晚晴和薄淑萍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羞涩与无措。她们虽已嫁为人妇,但与此地主人,终究尚无夫妻之实。今夜,在这新居落成的夜晚,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两人默默回到主屋,各自简单梳洗。薄淑萍心思细腻,见陈羽许久未进屋,便对苏晚晴道:“妹妹你先歇着,我去看看相公。”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门边,只见陈羽背靠着门框,头颅微微低垂,竟已发出了均匀而轻微的鼾声。他显然是累极了,连日来的操劳和今日的应酬,耗尽了他的精力。
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宇间似乎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责任。薄淑萍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沉睡的模样,眼中不受控制地溢满了温柔与心疼。这个男人,用他并不算宽阔的肩膀,为这个拼凑起来的家,撑起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姐姐?怎么了?”苏晚晴在屋内轻声唤道。
薄淑萍回过神来,连忙示意她小声。她转身回到屋内,从自己那边取来一床干净的薄被,小心翼翼地、动作轻柔地盖在陈羽身上,生怕惊醒了他。
然而,陈羽还是被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他猛地睁开眼,带着一丝刚醒时的迷茫,恰好对上了薄淑萍近在咫尺的、满是温柔与关切的脸庞。
“淑萍?”陈羽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怎么还不去睡?”
薄淑萍见他醒来,脸上刚褪下的红晕又悄然浮现。她垂下眼睑,声音轻柔却带着这个时代女子固有的恭顺:“夫君未寝,为妻怎敢先睡。晚晴妹妹……也还未睡。”她提及苏晚晴,像是在强调什么,又像是在寻求某种同盟。
陈羽看着她羞涩而恭谨的模样,又抬眼望了望屋内透出的微弱灯光,心中明了。他拉紧了些身上的薄被,感受着那份暖意,对着薄淑萍笑了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和。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戏谑,低声道:
“那……娘子们是打算,就此就寝?还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味,在这样静谧而特殊的夜晚,已是不言自明。
薄淑萍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她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心跳如擂鼓,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苏晚晴站在屋内门边,虽然隔着薄薄的木板墙,也将门外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同样羞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月光静静地流淌,笼罩着这崭新而宁静的小院。是遵从世俗的常规,还是打破内心的桎梏?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此刻却让院中与屋内的两个女子,心潮起伏,难以平静。而始作俑者陈羽,看着薄淑萍那羞窘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可爱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怜惜,终是不忍再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