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子衿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葛老,那缕核心煞气,可否用至阳至纯的丹药,配合温和的神魂安抚之法,慢慢化去?或者……用某种特殊的药浴,引导其转移至非关键部位再行处理?”
葛老看向她,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万俟姑娘思路清晰。老夫与几位同僚商议,也认为强行拔除风险太大,目前计划是以‘赤阳煅髓丹’为主药,辅以‘安魂定魄散’,再结合每日两次的‘净煞灵泉’药浴,尝试缓缓炼化那缕煞气,并将其可能造成的损害引导至可控的次要经脉区域。但这需要极其精准的药力控制和长时间的坚持,且过程中,少东家会持续承受煞气炼化带来的剧痛和神魂冲击。”
凌泷沉默片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何时能醒?恢复……需要多久?”
葛老沉吟道:“最早明日傍晚,或可恢复些许意识,但会很虚弱,可能会持续昏睡。至于彻底恢复……以最理想的情况估算,脏腑与经脉的初步愈合至少需一月,下床活动需两月。但要恢复原有实力,且解决煞气隐患……少则半年,多则一载,且期间必须静养,不可妄动灵力,更不能再受重创。”
半年到一年……对于凌云起这样骄傲且正处于实力上升期的天才来说,这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凌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有劳葛老及诸位,需要任何药材、丹药、阵法、资源,尽管开口,圣灵拍卖会必定倾尽全力,只求……保住我儿的根基和未来。”
“东家放心,我等自当竭尽全力。”葛老拱手,“眼下少东家情况已暂时稳定,阵法与药力正在持续作用。最好留人看护,注意其气息变化,若有异常,即刻通知我等。我等先去调配明日所需药物,稍作调息。”
“多谢。”凌泷郑重还礼。
医师们离去后,凌泷转向初澜等人,目光扫过他们关切的脸庞,声音沙哑了些:“你们也听到了,云起需要时间,你们自己都有伤在身,不必都守在这里。万俟姑娘,”他看向万俟子衿,“你对药性敏感,不知能否……”
“凌伯父,我留下。”
万俟子衿毫不犹豫地接口,眼神坚定,“我对凌大哥的伤势最了解,也能协助监控药力流转和煞气变化,我来守夜,若有任何细微变化,我能第一时间察觉并通知医师。”
她看向温见山和池弋舟,“见山,池师兄,你们伤得也不轻,先去休息恢复。这里交给我。”
温见山看着万俟子衿苍白却坚毅的侧脸,知道劝不动她,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后半夜我换你。有事立刻叫我。”他伤在腰腹,虽不致命,但失血不少,确实需要休整。
池弋舟也点头:“我精神力恢复一些后,可以试着绘制几道安神符文辅助,虽然效果可能有限。”
初澜开口道:“我让拍卖会的侍从在隔壁准备好休息的软榻和丹药,大家轮流休息,务必保证自己先恢复一些精力,才能更好地照看凌大哥。”
她看向凌泷,“凌伯父,您也需保重,拍卖会和后续诸多事宜还需您主持。”
凌泷看着这群年轻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沉重,他最终点了点头,对万俟子衿道:“那……有劳万俟姑娘了。”
随后他又深深看了一眼静室的门,这才转身,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凝重去处理今夜骤起风波带来的无数后续问题。
万俟子衿轻轻推开静室的门,走了进去。
室内光线柔和,药香与灵阵的气息混合,凌云起静静躺在中央的玉榻上,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平稳,身上连接着数道输送温和药力的灵光管道,周围阵法缓缓运转。
她走到榻边,寻了个不远不近的蒲团坐下,没有靠得太近打扰阵法运行,只是静静地望着昏迷中的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装有各类丹药的储物戒指,脑海中已经开始飞速思考葛老所说的治疗方案,以及自己是否能炼制出某些药性更温和的辅助丹药,来减轻凌大哥炼化煞气时的痛苦。
静室外的走廊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阵法运转低微的嗡鸣和药香浮动。
初澜看着万俟子衿的身影没入那扇门后,又想起凌云起苍白昏迷的脸,先前因忙碌和担忧暂时压下的那股沉甸甸的自责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翻涌上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是她……是她让凌大哥独自护送羽瑶的。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因为心系初柔而乱了方寸,如果自己能安排得更周全,比如他们同去,或者干脆让羽瑶留在更安全的地方……凌大哥是不是就不会遭遇伏击,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不会面临根基受损、一年无法修炼的困境?
她的脸色在暖玉光泽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嘴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右臂的伤口因此被牵扯,传来一阵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钝痛。
一直守在她身侧的景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气息的细微变化和眼中那抹深重的自责与痛楚,他没有多言,只是伸出手,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初澜紧握着有些冰凉的手,将她紧绷的手指一根根抚开,与她十指相扣。
“澜儿,”他低声唤道,“这不是你的错。”
初澜身体微微一颤,抬眸看他,眼底泛着压抑的红。
“修罗族蓄谋已久,初柔算计精准,他们本就是冲着我们,或者说,冲着你来的。”
景懿的目光深邃,望进她的眼睛,仿佛要驱散其中所有的阴霾,“即便没有护送羽瑶这一节,他们也会在其他时间其他地点发难,将羽瑶交予云起,在当时是你能做出的最合理的安排,错的是布局伤人的修罗族,是心怀叵测的初柔,不是你。”
他的话语如定心石,一字一句敲在初澜心上。
道理她都懂,可情感上……
“可是,凌大哥他……”初澜的声音有些发哽,“一年……他那样肆意洒脱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