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京城郊区界域节点，浓雾像被墨汁泡透的棉絮，沉甸甸压在山岗上，连车灯都穿不透三尺远。
淡青色防护罩在雾中泛着微弱荧光，表面爬满的黑色裂痕正 “滋滋” 作响，每一次闪烁都像玻璃即将碎裂的预兆 ——
那是诡异气息在啃噬屏障，细弱的腐蚀声钻进耳朵，让人牙根发紧，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山脚下的灵脉树早没了往日翠绿，枯黄叶子打着旋落下，一碰到地面蔓延的黑气，瞬间化作齑粉，空气中的铁锈混着腐臭味，每吸一口都像吞了把细刀片，刮得喉咙发疼。
沈砚驱车赶到时，指节因握方向盘用力泛白 —— 连续两天处理灵脉污染，他的丹田还隐隐作痛，守界石在衣襟内发烫，像在预警什么。
林砚辞坐在副驾，清灵剑穗早无风自动，银铃颤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他眼神更沉：“防护罩的灵气波动在降，比预估快三成。”
守界联盟的巡逻队正围着防护罩焦躁打转，队长张峰的巡逻棍在地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此刻脸色惨白如纸，眼眶布满红血丝，看到沈砚和林砚辞下车，他踉跄着冲上前，手指死死攥着沈砚的胳膊，力道大得捏出红印：
“沈先生！林先生！封印裂痕十分钟从 35 扩到 58！诡异浓度还在涨，防护罩撑不了半小时了！”
他说话时牙齿打颤，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 上次矿场污染他见过诡异的厉害，知道这屏障一破，山下的村子就完了。
沈砚没多言，快步走到防护罩前，掌心贴着泛裂的屏障时，守界石瞬间跃出，三色神光如灵动光带，顺着裂痕流淌。
可刚稳住左侧一道半米长的裂痕，右侧突然 “咔嚓” 响，新的缝隙像蛇般窜出 ——
这次的诡异气息裹着淡灰，专门缠上神光，刚接触就把金色染成暗沉，净化效率骤降一半。
沈砚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心里暗忖：这不是普通诡异气息，是被玄阴宗改造过的，专门针对守界石的净化力。
他转头看向林砚辞，声音沉稳却藏着疲惫：“单靠守界石不够，需要你的血脉之力，双脉联动才能加固。”
林砚辞点头时，指尖轻轻划过清灵剑刃，指腹刻意放慢动作 —— 他的血脉之力上次在秘境消耗还没补满，怕这次用得太急伤了经脉。
淡金色血脉顺着刃身渗出，滴在守界石上时，他喉结轻滚：“血脉之力?融神光！”
金色与三色神光瞬间缠成螺旋光柱，像钻头般扎进封印深处。
诡异气息被光柱一碰，立刻发出凄厉尖啸，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防护罩的荧光从淡青转为莹白，渐渐稳定下来。
可没等众人松口气，沈砚突然闷哼一声，守界石的光芒晃了晃。
他丹田像被钝器撞了下，疼得他指尖发麻，神光都弱了半分。
林砚辞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胳膊，掌心刻意贴紧沈砚的手腕，悄悄渡去一缕灵气，眉头紧锁：“停手，换我来。”
他知道沈砚硬撑很久了，从雾灵山到青云山，再到现在，几乎没合过眼。
“别停！”
沈砚咬牙摇头，指节因握守界石泛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现在断了，之前的努力全白费。再撑五分钟，封印就能稳。”
他不敢松劲，余光瞥见张峰他们紧绷的脸，知道自己一退，整个巡逻队都会慌。
就在这时，远处山道亮起两道车灯，像划破浓雾的利剑。
苏婉跳下车时，白色治愈师长袍下摆沾着泥点，保温箱的提手都被捏变了形，显然是接到消息后连夜从市区赶来，连整理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她快步跑到沈砚身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阿砚，先喝灵脉粥，妈加了凝神草，能补灵气。治愈小队都准备好了，轮流给你输力，不许硬撑。”
她说着，掀开保温箱的手都在抖 —— 刚才在路上，她一直怕来晚了，连呼吸都在数时间。
没等沈砚回应，苏婉就舀起一勺温热的粥递到他嘴边。
沈砚看着母亲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她刻意压低的喘息声，心里一暖，乖乖张口。
灵脉粥滑进喉咙，带着草木清香，温热灵气顺着食道漫进丹田，尖锐的疼痛感瞬间缓解不少。
他突然发现，粥里还藏着几颗切碎的灵脉果 —— 那是苏婉上次去修仙界特意带回来的，一直舍不得吃，全给了他。
“治愈术?灵脉续！”
苏婉双手结印，淡金色灵气从掌心涌出，顺着沈砚的后背注入体内，动作轻得怕碰疼他。
其他四名治愈队员也围上来，灵气通过林砚辞的血脉传递给守界石，形成一个闭环。
光柱的力量越来越强，十分钟后，封印的裂痕彻底闭合，防护罩像层剔透的琉璃，把诡异气息牢牢挡在外面。
沈砚松了口气，踉跄着后退一步，林砚辞及时扶住他的腰，力道控制得刚好。
“先休息。”
林砚辞从储物袋里掏出颗莹绿的高阶清灵丹，指尖碰到沈砚掌心时，刻意停顿半秒确认他握稳，才收回手，耳尖悄悄泛红，假装看向防护罩 ——
这颗丹药是他父亲留下的，一直没舍得用，刚才见沈砚脸色差，想都没想就拿了出来。
巡逻队员们看在眼里，都偷偷憋笑，谁都知道林先生的 “冷淡”，只对沈先生失效。
苏婉蹲下身，用手帕轻轻擦去沈砚额头的汗，动作柔得像怕碰碎瓷器，语气带着嗔怪却满是心疼：
“早跟你说别硬撑，现在知道累了？等下让小队留两个人守着，你和砚辞回联盟休息，明天再检查。”
她擦汗的手顿了顿，指尖碰到沈砚眼角的淤青，心里一酸 —— 这孩子，总是把事都扛在自己身上。
“妈，我没事。”
沈砚笑着摇头，目光却突然被不远处的草丛吸引 —— 一道黑色残影闪过，快得像阵风，只留下个半埋在土里的黑色瓶子。
他走过去捡起瓶子，指尖拂过瓶身扭曲的符文，脸色瞬间沉下来：“这不是普通怨气瓶，上面有诡异界的纹路。”
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玄阴余党和诡异分身勾结了，这瓶子是故意留下的，就是为了消耗他们的灵气。
林砚辞凑过来，清灵剑瞬间泛出冷青光，眼神冷得像冰：“他们故意用怨气干扰封印，想拖垮我们。”
他抬头望向雾蒙蒙的远方，视线扫过岔路口，“我去追。”
“一起。”
沈砚站直身体，守界石重新亮起微光，“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他转头看向苏婉，语气软了几分，“妈，这里交给你和巡逻队，有情况立刻用传讯符联系我们。”
两人顺着残影方向追去，浓雾中能看到几道黑色身影在快速移动，可追到一处岔路口时，身影突然消失，只留下张用黑色怨气写的纸条，贴在枯树上：“想找我们？黑风谷见 —— 李长老。”
沈砚捏着纸条，指腹能感受到怨气残留的阴冷。
李长老是玄阴宗主战派核心，上次矿场污染就是他指使的，此刻主动暴露位置，绝不是好事。
他心里盘算：去了怕有陷阱，不去又怕他们偷袭其他灵脉节点。
林砚辞看出他的犹豫，拍了拍他的肩：“先回联盟，查黑风谷地形和余党数量，再做计划。”
雾气渐渐散去，东方泛起鱼肚白，淡金色阳光洒在山岗上，却驱不散沈砚心头的阴霾。
两人刚回到守界联盟，沈砚打开黑风谷地图时，守界石突然剧烈发烫 —— 地图上标注的黑风谷灵脉节点，竟和当年林砚辞父亲失踪的地点，完全重合！
他抬头看向林砚辞，后者也盯着地图，清灵剑的剑穗，正剧烈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