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那令人窒息的黑市角落,林晓兰一路疾走,直到确认身后再无任何跟踪与危险,才敢在一片废弃的打谷场草垛后停下。她背靠着干燥的稻草,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早已浸湿了内里的衣衫。
革委会……
这三个字所带来的压迫感,远非之前的市管员可比。那马脸男人阴鸷的眼神,如同冰冷的蛇信,依旧让她心有余悸。老周被抓,货款损失,这条相对便捷的出货渠道被彻底斩断,无疑给她初现雏形的财富积累计划,带来了沉重的一击。
怎么办?
巨大的沮丧和一丝慌乱如同潮水般涌来。空间里的作物还在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药材、蔬菜堆积,若不能及时变现,不仅浪费,更可能因无法解释来源而引来灾祸。
她闭上眼,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秦老当年在牛棚那般艰难的环境下,依旧能沉着地捻着银针,对她说:“丫头,记住,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无论顺境逆境,心不能乱。心一乱,方寸就乱了。”
心不能乱。
对,不能乱!
她慢慢直起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黑市这条路暂时走不通了,但她并非只有这一条路。老周这条线断了,或许是危机,但也可能是逼她走向更稳妥、更具长远价值道路的契机!
她的意识沉入空间。那片药田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尤其是那几株三七,叶片肥厚,已然到了可以采收的年份。三七,止血圣药,活血定痛……秦老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还有他那本亲手誊写的、已经泛黄的册子上,那几个效果卓着的秘传方子。
其中一个,正是名为“三七生肌膏”的方子! 主治跌打损伤,瘀血肿痛,止血生肌效果极佳。所用药材并不繁复,主料便是上好的三七,辅以几味常见的草药,关键在于药材的处理和熬制火候。
就是它了!
林晓兰眼中燃起斗志。直接售卖原材料,风险高,价值也未能最大化。若能制成药膏,体积小,价值高,易于隐藏和携带,更重要的是——它是有明确用途的“药品”,而非仅仅是“物资”,或许能通过更隐蔽、更安全的渠道进行交易。
说干就干!
她首先在空间里,小心翼翼地采挖了几株品质最好的三七,又选取了配伍所需的黄芩、白芷等药材。退出空间后,她并未立刻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公社唯一的供销社,用身上仅剩的保命钱,购买了几个最普通的小陶罐和一小包蜂蜡——这是制作药膏成型所必需的。
回到家时,已近中午。王秀娟见她空手而归,脸色也不太好,担忧地问:“晓兰,咋了?事情不顺利?”
林晓兰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妈,没事。就是没碰到合适的买家。我想着,光卖草药也不是长久之计,咱能不能自己试着做点药膏?我听人说,药膏比草药值钱多了。”
王秀娟一愣,脸上写满了不信任和担忧:“你这孩子,净异想天开!那药膏是咱们能做得来的?万一做坏了,不是糟蹋东西吗?”
“妈,我就试试,用不了多少药材,就当我闹着玩了,成不?”林晓兰拉着母亲的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央求。她知道,直接说肯定不行,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王秀娟看着女儿倔强又带着期盼的眼神,想到她为这个家付出的努力,心一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随你吧,别折腾太多就行。”
得到了母亲的默许,林晓兰立刻行动起来。她不敢在明面上动用空间里那些药性超常的药材,只取用了少量,混合了大量从山里采来的普通药材作为掩护。
制药的过程,对她而言,更像是一场对前世记忆的庄严追溯。
她严格按照秦老所授,先将三七等药材仔细清洗、晾干,然后用家里捣蒜的石臼,一下一下,耐心地研磨成极其细腻的粉末。秦老说过,药粉越细,越利于药性释放。 她做得无比专注,仿佛能透过这枯燥的研磨,触摸到那位慈祥又严谨的老人倾注的心血。
接着是熬制。她避开家人,在院子角落里支起一个小泥炉,用上好的空间井水(掺了微量灵泉)浸泡药粉,文火慢熬。火候的控制至关重要,大了容易焦糊,小了药性无法完全萃取。她守在炉边,目不转睛,感受着药液从浑浊到澄清,再到逐渐粘稠的过程,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浓郁而独特的药香。
最后,趁热调入蜂蜡,搅拌均匀,待其稍微冷却,便小心翼翼地灌入那几个洗净晾干的小陶罐中。
当最后一罐药膏被封好口,摆在面前时,夕阳的余晖正洒满小院。林晓兰看着这几个其貌不扬的小陶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成就感。
这不仅仅是几罐药膏,这是她将前世所学,与今生奇遇完美结合的第一次实践!是她打破困局,开辟新路的希望之火!
然而,药膏的效果究竟如何?是否能达到秦老方子里描述的那种“止血如神,止痛速效”的奇效?她还需要验证。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建国叔!秀娟婶子!快!快去看看!卫东跟人抢东西,从坡上滚下来,胳膊划了好大一个口子,血止不住啊!”
卫东是邻居家的小儿子,才七八岁,平时总跟着林向阳屁股后面跑。
王秀娟和林建国闻声都急忙跑了出去。
林晓兰心中一动,看了一眼桌上那几罐尚带余温的药膏,眼神微闪。
验证药效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