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行来,竟未触发半分禁制,未遇丝毫危险,顺利得令人心惊。
弦清子凝视着云溪从容的背影,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这个女子气运比起早年间的自己,竟然还要强上数分!
众人谈笑间,已穿过最后一道回廊,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更为恢弘却也更为残破的内殿呈现眼前。
穹顶裂隙纵横,数根巨柱倾塌在地,碎裂的石块与尘埃遍布四处。
殿中央。
一方古朴的石台孤零零立着,台上并未供奉预想中的至宝。
反而杂乱堆放着许多典籍书卷,大多已残破不堪,甚至被尘埃覆盖。
更多书籍从石台散落,零乱地铺满周围地面,有些已被坠落的碎石掩埋了一半。
眼前这片狼藉,让众人皆是一怔。
“分开探查,留意异常。”
云溪率先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应声而动。
魏雪快步走向右侧,指尖拂过布满灰尘的隔板,蹙眉道:
“这里的书册……似乎都是关于星象推演的普通典籍,灵力波动微弱。”
洛无尘则无声地掠至左侧角落,那里散落着更多竹简与帛书。
他俯身拾起一枚断裂的玉简,神识扫过,微微摇头:
“记载的是宗门杂物名录,并无价值。”
萧子炎静立在入口附近,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声音慵懒道:
“此处毁坏严重……倒不像是自然坍塌。”
段明钰在中央石台旁,仔细观察着石台表面的纹路:
“石台本身刻有聚灵阵,但核心处……好像缺失了什么东西。”
弦清子眸光迅速扫过整座残破的内殿,最终,将视线落定格在石台中央。
这怎么可能?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慢慢走向石台——
只见凹槽内灵力痕迹尚存,尘埃覆盖均匀,四周全无外人动过的迹象。
种种痕迹分明昭示着,她们确实是第一批踏足此地之人。
可那记忆中、石台中央的核心之物,怎会凭空消失?
弦清子眼中满是不甘,她耗费心神至此,竟落得个竹篮打水的结局?
她不死心地掠至石台前,衣袖猛地拂开台上堆积的典籍。
随即指尖凝聚灵力按在凹槽处,试图以秘法追溯残留气息。
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而云溪步伐看似随意,目光却寸寸掠过断壁残垣与散落典籍,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样。
忽而,她眉头微微一蹙。
识海中,那缕一直清晰指引着她的共鸣感应,竟毫无征兆地中断了……
她脚步略顿,随即恢复如常。
来都来了……
断无空手而回的道理!
云溪信步向内走去,指尖拂过倾颓的木架,目光扫过尘封的案几。
所过之处,但觉稍有灵力波动或纹路特别的玉简。
乃至地面上零散的残卷,墙壁上那些看不出原样的壁画碎片、和已然斑驳的铜镜……
她都顺手一拂,统统收入空间里。
那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至极。
一旁的魏雪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对洛无尘嘀咕:
“凌霜这……我怎么觉得这殿里的灰尘都比刚才薄了一层……”
向来冷峻的洛无尘,眼角似乎也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弦清子见状,眉头微蹙。
眼看着云溪所过之处连墙皮都薄了三寸,她眸光一闪,竟也依样画葫芦地学了起来。
只是她向来注重姿态,动作远不如云溪那般自然随意。
拾取物件时总要先以神识探查再三,确认确有价值方才出手。
那谨慎的模样倒不似在寻宝,反似在挑选首饰。
偏生她还要维持着姿态,广袖翻飞间刻意带着几分仙气。
结果手忙脚乱之下。
险些将一卷古籍扫进角落的案台里。
魏雪在一旁看得直撇嘴,传音给云溪:“弦清子跟传闻中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云溪唇角微扬,随手将一张白玉座椅收入囊中,传音回道:
“无妨,这殿中物件,如今本就是无主之物,有缘者得之。”
她神识扫过空间中堆积如山的各类物件,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幽光。
有缘?她心中轻笑。
这修真界的规则,向来由强者执笔书写。
真正的机缘只属于少数人。
这些零碎物件不过是顺手为之,若真遇上传说中的神器……
她必当全力争夺,绝不手软!
云溪这般“雁过拔毛”的架势,起初还让众人有些错愕。
但很快,众人皆反应过来。
“那个……我看这烛台花纹挺别致的。”
魏雪轻咳一声,说话间已利落地将手边的青铜烛台收了起来。
有她带头,一向清冷的洛无尘,也默不作声地将墙边一幅残破的山水画卷起收好。
萧子炎眉毛上扬一挑,默默将散落在地的几枚玉简收入空间。
段明钰严谨地分析道:
“此殿构造特殊,这些建材本身或许也蕴含阵法奥秘……”
话音未落,他已开始研究如何拆卸一旁雕花的石柱底座。
弦清子见状,银牙暗咬。
姬如烟看着众人这般模样,忍不住掩唇轻笑,却也顺手将身旁一架破损的古琴琴弦小心收起。
不过片刻功夫。
但见原本还略显杂乱的内殿,竟变得空空荡荡。
真正是纤尘不染。
连点像样的碎屑都没剩下。
“好了,我们走吧!”云溪满意地环顾四周,拍了拍手。
魏雪按了按腰间的储物袋,语气里难掩丰收的喜悦:
“这下可真是……连一根毛都没有给后来人留下啊!”
云溪闻言,唇角微扬,眸光扫过空荡的大殿,认真道:
“天机宗前辈若知这些传承得以妥善保管,想必也会欣慰。”
魏雪促狭地眨了眨眼:“凌霜说得对!”
萧子炎段明钰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洛无尘眼皮微跳了跳。
闻言,弦清子冷哼一声,姬如烟眼底却是掠过一抹笑意。
能把洗劫一空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理直气壮的,她今日算是见识了。
云溪却已转身,衣袂翩然间朝殿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回荡在空寂的殿中:
“总好过明珠蒙尘,宝器生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