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舟平静的反问，让那名化神随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元婴后期修士，竟敢如此回应。酒楼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你说什么？”化神随从脸上的狞笑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意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黑岩城少城主让你让座，是看得起你！”
远处的赵胥也放下了酒杯，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戏码。
林清舟依旧坐在那里，甚至重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看都没看那化神随从，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聒噪。”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酒楼。
“找死！”化神随从勃然大怒！他身为化神修士，在黑岩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何时被一个元婴小辈如此轻视过？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和化神期的威压，直接朝着林清舟的肩膀抓来！他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这一爪蕴含的力量，足以捏碎普通元婴修士的琵琶骨，废掉其半边修为！
酒楼中不少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或是转过头去，不忍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也有人暗自摇头，觉得这青袍修士太过不识时务，为了一个座位得罪少城主，实在愚蠢。
然而，预想中的骨骼碎裂声和惨叫声并未响起。
只见林清舟依旧端坐，甚至连拿着酒杯的手都没有晃动一下。他只是轻轻抬起了另一只手，看似缓慢，却在间不容发之际，用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那化神随从疾抓而来的手腕！
“什么？！”化神随从瞳孔骤缩，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惊骇取代！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两座太古神山夹住，任凭他如何催动灵力，竟纹丝不动！一股冰冷、霸道、仿佛能湮灭一切的力量，顺着那两根手指瞬间侵入他的经脉，让他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他惊恐地看向林清舟，却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古井、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
“化……化神？不！你是……”他失声叫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形。
林清舟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在寂静的酒楼中格外刺耳。
“啊——！”化神随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手腕骨骼已然碎裂！
林清舟随手一甩，如同丢垃圾一般，将这名化神初期的修士直接甩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墙壁上，软软滑落，昏死过去，气息萎靡。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从化神随从出手到被废掉手臂甩飞，不过呼吸之间。
酒楼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依旧坐在角落、平静饮酒的青袍身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元婴后期……随手废掉化神初期？！
这怎么可能？！
赵胥脸上的玩味笑容彻底僵住，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酒水洒了一身也浑然不觉。他身后的其他随从更是脸色煞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次踢到铁板了！眼前这人，绝非表面看上去的元婴后期，至少是化神中后期的强者，甚至可能更高！而且还如此狠辣果决！
林清舟放下酒杯，目光终于转向了脸色变幻不定的赵胥，声音依旧平淡：“现在，可以安静吃饭了吗？”
赵胥被这目光一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仿佛被一头史前凶兽盯上。他平日里嚣张跋扈，那是建立在有城主老爹和手下高手保护的前提下，自身修为不过元婴中期，何曾真正面对过如此恐怖的对手？
“前……前辈息怒！”赵胥到底不是完全的草包，懂得审时度势，立刻换上了一副惶恐而恭敬的表情，连忙起身，拱手道：“是晚辈有眼无珠，手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前辈，晚辈在此向前辈赔罪！还请前辈大人有大量，饶恕晚辈！”
他姿态放得极低，额头甚至冒出了冷汗。他知道，在黑岩城，他爹或许能压得住一般的化神修士，但眼前这位神秘人物，随手废掉化神初期如同儿戏，其实力深不可测，绝不是他爹愿意轻易招惹的。
林清舟看着赵胥这副前倨后恭的模样，心中并无波澜。这种纨绔子弟，欺软怕硬是本性。他本无意惹事，但既然对方主动挑衅，他也不介意略施惩戒，顺便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滚。”他淡淡吐出一个字。
“是是是！晚辈这就滚！这就滚！”赵胥如蒙大赦，连忙招呼手下抬起那个昏死的化神随从，狼狈不堪地逃出了百味楼，连头都不敢回。
酒楼内再次安静下来，但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所有食客都下意识地远离了林清舟所在的角落，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好奇和一丝恐惧。能逼得黑岩城少城主如此狼狈道歉，此人来历绝对不凡。
林清舟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依旧自斟自饮。经此一事，他在这黑岩城，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不开眼的再来招惹他。这也算是意外达成了立威的目的。
然而，他心中却并未放松。赵胥毕竟是城主之子，今日当众折了面子，其父未必会善罢甘休。而且，刚才动手时，他虽刻意压制了力量，只动用了少许混沌之力的特性，但难免会有一丝气息泄露。若是城中有巡天殿的耳目，或者有高阶修士仔细探查，未必不会发现异常。
“此地不宜久留。”林清舟心中暗忖。他本打算多待几日打探消息，现在看来，需要尽快离开。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丢下几块灵石，起身便欲离开。
“这位道友，请留步。”
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忽然从酒楼二楼传来。
林清舟脚步一顿，抬头望去。只见楼梯口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着朴素灰袍、白发白须的老者。老者面容清癯，目光温和清澈，气息内敛，但林清舟的混沌神识却敏锐地感知到，此老修为深厚，至少是化神后期，甚至可能触摸到了炼虚的门槛。
更重要的是，老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带着一丝探究和好奇，却并无恶意。
“前辈有何指教？”林清舟拱手，不卑不亢。
灰袍老者缓步下楼，来到林清舟面前，微笑道：“指教不敢当。老朽是这百味楼的东家，姓余。方才之事，扰了道友雅兴，是老朽照看不周，特来致歉。”
酒楼东家？林清舟心中微动，看来这百味楼背景也不简单，这位余老恐怕就是坐镇的高手。
“余掌柜客气，些许小事，不必挂怀。”林清舟淡然道。
余老捋了捋胡须，眼中欣赏之色更浓：“道友气度非凡，实力更是深不可测。老朽冒昧，观道友气息，似乎并非北域本地修士？可是为了那‘陨星湖’之事而来？”
他主动提及陨星湖，显然有试探之意。
林清舟心念电转，面上不动声色：“游历至此，听闻湖底异动，确有几分好奇。”
余老点点头，压低了些声音：“道友若是对那碧游宫水府有兴趣，老朽倒是可以告知一个消息。三日后，在城南‘聚宝阁’有一次秘密交易会，届时会有一些关于水府内部禁制、地图碎片的消息流出，参与之人也多是为此而去。不过，需要引荐或者持有特定的信物方可进入。”
秘密交易会？林清舟眼神微亮。这倒是一个获取详细情报的好机会。
“多谢余掌柜告知。”林清舟拱手道谢。
“举手之劳。”余老笑道，“道友方才显露的手段，已足够获得入场资格。若有意，三日后酉时，可持此玉牌前往聚宝阁。”说着，他递过来一枚非金非玉、刻着宝鼎图案的黑色令牌。
林清舟接过令牌，神识一扫，确认无异，收入怀中：“既如此，三日后，林某定当赴会。”
他没有报出真名，只以“林某”自称。
余老也不追问，含笑点头：“恭候大驾。”
离开百味楼，林清舟走在黑岩城华灯初上的街道上，心中思量。
三日后，秘密交易会……这或许是他获取碧游宫水府详细信息，并判断是否值得一去的关键。在此之前，他需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落脚，并进一步打探关于巡天殿在黑岩城附近活动的具体情况。
他目光扫过街边那些悬挂着各种标识的店铺，最终落在了一处门口挂着“阵”字旗幡、看起来颇为古旧的小店上。
“阵阁……”林清舟迈步走了进去。或许，他可以购买一些材料，为自己打造几个临时的隐匿或防御阵盘，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