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至引气后期,关夏并未感到丝毫轻松。灵魂深处那冰冷标记的隐隐作痛,以及西北方向若有若无的窥伺感,如同悬顶之剑,逼迫着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提升实力。
溟长老口中的“潮汐暗道”尚有三天才开启,这三日,他决定不再进入圣物之间汲取能量——过度依赖外力并非长久之计。他需要的是彻底掌握新增的力量,并尽可能地强化自身,尤其是……刚刚经历异动、略显不稳的灵魂。
“聚落西北角,有一处‘潮汐锻魂涡’。”澜在得知关夏的需求后,主动提议道,“那里是海底灵脉与寂灵之海暗流交汇之处,形成独特的能量潮汐,对磨砺意志、稳固灵魂有奇效。只是过程……颇为痛苦。”
关夏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带我去。”
林晓玥本想同往,却被关夏劝阻。她的灵力属性偏向柔和,潮汐锻魂对她而言弊大于利。她需要在这最后的时间,彻底巩固自身修为,并准备足够的丹药和符箓,以应对前路的未知。
在澜的引领下,关夏来到聚落西北角。这里已靠近琉璃穹顶的边缘,光线略显幽暗。
一处直径约十丈的漩涡静静旋转,与周围平静的海水泾渭分明。漩涡并非由水流构成,而是由无数细密的、蓝黑交织的能量丝线缠绕而成,散发出混乱、撕扯、却又带着一种奇异淬炼意味的气息。
尚未靠近,关夏就感觉自己的灵识如同被无形的针尖刺扎,灵魂传来阵阵悸动。
“进入漩涡中心,坚持越久,获益越大。但若感觉灵魂即将溃散,务必立刻退出!”澜郑重告诫。
关夏点头,深吸一口气,毅然踏入了那能量漩涡之中!
“轰——!”
刚一进入,仿佛有千万根冰冷的钢针同时刺入灵魂!混乱的能量潮汐如同无数把钝刀,来回切割、冲刷着他的意识!远比维持“薪火之域”时更加剧烈、更加直接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的感知!
这不仅仅是能量的冲击,更蕴含着寂灵之海特有的那种死寂、混乱意志的侵蚀!它们试图瓦解他的心神,扭曲他的认知,将他同化成这绝望之海的一部分。
关夏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在漩涡中不受控制地旋转、颠簸。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全力运转进阶后的薪火功法。
金赤色的光芒自他体内透出,试图驱散周围的混乱与冰冷。但在这特殊的能量潮汐中,薪火的净化效果大打折扣,更多的是一种坚韧的守护,护住他的灵魂核心不被侵蚀。
他将这潮汐的冲击,视作一场最残酷的锻打。每一次能量的撕扯,每一次意志的侵蚀,都如同巨锤敲击在灵魂的杂质之上。他以自身不屈的信念为砧,以薪火守护为炉,主动引导着这股力量,淬炼着自身的魂力。
痛苦,极致的痛苦!仿佛灵魂被一次次撕裂又重组。
但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他刚刚突破后略显虚浮的灵魂境界,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凝实、坚韧!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越发精微。甚至连那道冰冷的黑潮标记,在如此剧烈的灵魂波动和薪火灼烧下,似乎也被暂时压制得更深,其带来的隐痛都减弱了几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关夏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但他依旧在漩涡中心顽强坚持着。他的意识在痛苦的风暴中浮沉,却始终未曾迷失。
澜在外面看得心惊肉跳。她见过不少族中勇士在此锻魂,但能像关夏这般,初次进入便坚持如此之久,且并非单纯硬抗,而是似乎在主动引导、利用这股力量的,绝无仅有。
“他的意志……究竟是何等坚韧?”澜心中震撼。
直到感觉灵魂真的达到了承受的极限,再坚持下去恐伤及本源,关夏才猛地一挣,从能量漩涡中脱离出来。
“噗通!”他落在漩涡外的海床上,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灵魂深处传来阵阵虚弱与饱经磨砺后的充实感。
“你没事吧?”澜连忙上前。
关夏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他内视灵魂,虽然疲惫,却感觉魂力凝练了不止一筹,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更重要的是,他对寂灵之海那股混乱死寂的意志,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抗性。
“效果……很好。”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满意。这三日,他决定每日都来此锻魂,直至出发。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当关夏最后一次从潮汐锻魂涡中走出时,他周身的气息已然彻底稳固在引气后期,眼神沉静深邃,隐隐带着一种历经千锤百炼后的锋芒。灵魂的强大,让他对薪火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那丝锐金之气也愈发灵动。
林晓玥也已准备妥当,气息沉稳,眼神清亮。小黑和小藤也恢复了精神,状态调整至最佳。
聚落中央,贝壳宫殿前的广场上。
溟长老、女祭司、烈戟统领以及众多鲛人聚集于此,为关夏二人送行。
“潮汐暗道的入口,就在聚落穹顶之外,西北方向三里处的一处海沟裂隙。”溟长老将一枚闪烁着微光的蓝色鳞片交给关夏,“这是‘引路鳞’,靠近入口时会发出光芒,并可助你们在暗道中辨识方向。暗道内相对安全,但出口位置正在‘永暗漩涡’的外围边缘,切记谨慎。”
烈戟统领上前一步,递过一个皮质水囊:“里面是浓缩的‘海灵髓液’,可快速恢复灵力,关键时刻或可保命。”他的语气依旧硬邦邦,但举动已表明态度。
女祭司则为两人施加了一道淡蓝色的祝福光环:“愿海神之佑与你们同在,庇佑你们心神清明,不被黑暗迷惑。”
澜看着关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道:“保重。”
关夏接过鳞片和水囊,对着所有鲛人,深深一揖:“诸位恩情,关夏铭记于心。若侥幸成功,必不敢忘。”
他没有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众多鲛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关夏与林晓玥对视点头,随即身形一动,在澜的引领下,朝着穹顶的特定出口游去。
穿过那层柔韧的光膜,再次置身于寂灵之海那冰冷、死寂、充满压迫感的海水之中。回望那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琉璃聚落,如同无边黑暗中的唯一明珠。
没有停留,关夏催动引路鳞,鳞片散发出清晰的蓝色光晕,指向西北方向。
两人收敛所有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两道无声的影子,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朝着那未知的、危机四伏的“永暗漩涡”,悄然潜行。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琉璃聚落西北方向的深邃黑暗中,那双冰冷的幽暗眼眸,再次缓缓睁开,带着一丝捕捉到猎物的残忍与贪婪,望向了关夏二人离去的方向。
暗流,已然开始涌动。真正的生死考验,即将在那永恒的黑暗漩涡边缘,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