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渐渐近了,透过祠堂的窗棂漫进来,混着晨雾散后的阳光,落在黑鸦沾着血的红衣上。她靠在盘龙柱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火纹片,残片的淡红光晕映着她苍白的脸,眼底终于泄出压抑许久的红。
“我不是自愿帮林砚的。”黑鸦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得发颤,打破了祠堂里的安静。陆野刚收起剑,闻言顿住动作;沈知微递水的手也停在半空,看向她泛红的眼眶。
黑鸦低头看着火纹片,指尖划过残片边缘的纹路,那是她藏了三年的秘密:“我妈是守渊图残片的人,十年前死在山里,死前攥着半枚火纹片,说‘别信棋手’。可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只记得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记恨着‘守渊图的人’害死了她——后来棋手的人找到我,说我妈是被‘守印人’杀的,还说……还说渊图残片能聚怨气、唤魂魄,只要集齐残片献祭,就能让我妈复活。”
她的声音哽咽了,抬手抹了把脸,却抹不掉眼角的泪:“我信了,跟着他们进了棋手组织,学怎么感应残片、怎么引动怨气。他们说我是‘引魂体’,天生能和残片共鸣,是复活我妈的‘关键’。我帮他们找残片、盯守印人,甚至帮林砚抓镇民炼棋……我以为这样就能离‘复活妈妈’近一点,直到那天,反而是从你们那里知道真相——”
黑鸦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火纹片的光晕都跟着暗了暗:“原来‘引魂体’根本不是用来复活的,是用来‘养残片’的!渊图残片需要纯净的魂魄当‘容器’,我妈当年就是因为不肯当容器,才被棋手的人杀了!他们骗我,从一开始就骗我!”
祠堂里静得可怕,只有警笛声越来越近。老许攥着藤条的手猛地收紧,藤条上的绿纹剧烈发颤——他终于懂了,为什么棋手一直盯着黑鸦,为什么说她是“怨引”,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
“棋手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首领是谁?”陆野的声音沉得发紧,剑鞘抵着地面,指节发白——他终于明白,林砚只是小喽啰,背后的棋手组织远比想象中更阴狠。
黑鸦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发哑:“棋手组织分‘棋部’和‘器部’。棋部管抓人、炼棋、搜残片,林砚就是棋部的小头目;器部管做青铜棋、研究残片,之前帮我们的药农苏老,就是器部的人,后来因为儿子被抓才反水。”
她顿了顿,指尖攥着火纹片,说出更惊人的秘密:“首领从来没露过脸,只通过‘传声棋’和下面的人联系,没人见过他的样子,只知道他叫‘棋主’。他一直在找‘完整渊图’,说渊图不仅能镇怨、唤魂,还能‘控天下怨气’——他要集齐残片,打开‘怨渊’,用天下人的怨气炼‘灭世棋’,让所有人都变成他的棋子!”
“灭世棋?”沈知微瞳孔骤缩,风纹片突然发烫,和水纹片的蓝光缠在一起,像是在印证黑鸦的话,“青石板下的炸怨棋,就是灭世棋的‘半成品’?”
“是。”黑鸦点头,声音更低了,“首领让林砚在槐安镇炼‘聚怨棋’,就是为了给灭世棋攒‘怨气养料’。他还说,守印人的藤条能‘破怨阵’,引魂体的魂魄能‘启残片’,只有把我们都除掉,才能顺利打开怨渊。”
就在这时,药农抱着苏远走过来,听到这话,突然停住脚步,声音发颤:“没错,器部的人都知道,首领要的不是残片,是‘怨渊’。苏老当年偷偷告诉我,怨渊在槐安镇的老槐树下,和老槐树的根连在一起——这也是林砚非要在老槐树下炼棋的原因,他要借树的根系,打通通往怨渊的通道!”
“老槐树下?”沈知微猛地看向祠堂外的老槐树,风纹片的光晕突然亮了起来,往门外飘去——残片在呼应,老槐树下真的有怨渊!
陆野立刻往门外走,沈知微、黑鸦和老许跟在后面。刚走出祠堂,就看见苏老站在老槐树下,望着树干上的裂纹,脸色发白:“这树的根已经和怨渊连在一起了,林砚的聚怨棋虽然破了,但怨气已经渗进树根,再晚几天,怨渊就会被打开,整个槐安镇都会被怨气吞了!”
黑鸦走到老槐树下,火纹片的光晕贴在树干上,红光渗进裂纹里,树干上的黑气渐渐淡了些:“残片能暂时压制怨气,但治标不治本。要彻底封死怨渊,得用守印藤、引魂体和三枚残片一起,布‘镇魂阵’。”
她回头看向老许和沈知微,眼神坚定:“老许是守印人,藤条能镇怨;我是引魂体,能引残片共鸣;你们有山纹片和水纹片,再加上我的火纹片,三枚残片齐了——我们一起布阵,封了怨渊,不让棋手的阴谋得逞!”
老许点头,将藤条解下来,缠在老槐树的树干上:“镇魂阵要按‘三才位’布,知微你持山纹片站东方,属‘山’;我持守印藤站西方,属‘土’;黑鸦你持火纹片站南方,属‘火’;陆野和鹞子守在北方,防着棋手的人回来捣乱。”
几人立刻分工,沈知微走到老槐树东侧,风纹片的淡青光晕亮了起来,与树干的黑气相抗;黑鸦站在南侧,火纹片的红光与风纹片的蓝光交织;老许站在西侧,守印藤的绿纹缠上树干,像一道屏障。
陆野和鹞子守在北侧,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警车,剑刃出鞘,警惕地盯着周围——他们知道,布镇魂阵需要时间,棋手的人很可能会回来捣乱。
“开始吧。”老许的声音沉稳,守印藤的绿纹亮到极致,“集中精神,用意念引残片共鸣,别被怨气干扰!”
沈知微、黑鸦和老许同时闭上眼,三枚残片和守印藤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淡青、淡蓝、淡红、翠绿四道光缠在老槐树上,像一张网,将树干上的黑气一点点逼退。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青铜棋子的碰撞声,伴着急促的脚步声——是棋手的人回来了!
“陆野,有情况!”鹞子突然喊道,指向镇东头的方向,十几个穿黑冲锋衣的人举着青铜棋往这边跑,为首的人手里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是器部做的“聚怨棋”!
陆野的剑瞬间握紧,挡在镇魂阵前:“鹞子,你盯着西侧,我守东侧,别让他们靠近老槐树!”
棋手的人越来越近,为首的人举着聚怨棋,大喊:“毁了镇魂阵!首领要的怨渊不能封!”
棋子掷在地上的瞬间,黑气翻涌而出,往老槐树冲去!陆野和鹞子立刻冲上去,剑刃和短刃劈开黑气,与棋手的人打了起来。
镇魂阵里,沈知微他们的额角渗出冷汗,残片的光芒被黑气压制得越来越小——他们必须尽快布完阵,否则不仅封不了怨渊,还会被怨气反噬!
黑鸦猛地睁开眼,火纹片的红光开到最大:“拼了!用引魂体的阳气催残片!”她的身体发出淡淡的红光,与火纹片的光晕融为一体,往老槐树的裂纹钻去——引魂体的阳气能暂时压制怨渊的怨气!
沈知微和老许也跟着催发力量,风纹片和守印藤的光芒越来越亮,终于将树干上的黑气彻底逼退,老槐树的裂纹里透出淡淡的金光——镇魂阵成了!
棋手的人见状,慌了,举着棋子疯狂冲过来,却被突然赶到的警察围住:“不许动!都蹲下!”
警笛声刺耳,棋手的人被一一制服。陆野松了口气,回头看向镇魂阵——老槐树上的光芒渐渐散去,树干上的裂纹愈合了,黑气彻底消失了。
黑鸦虚弱地靠在老槐树上,火纹片的光晕暗了下去:“怨渊……封死了。”
沈知微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黑鸦笑了笑,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却带着释然:“我妈不会复活了,但我守住了她用命保护的东西,也算……对得起她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众人身上,温暖而明亮。陆野看着被警察带走的棋手,又看了看身边的沈知微、黑鸦和老许,心里却清楚——棋手组织的首领“棋主”还没露面,灭世棋的阴谋还没彻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