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推开房门的瞬间,陆野猛地起身,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走廊的风裹着凉意灌进房间,却吹不灭他眼底的坚定:“要走一起走,你以为我们会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
沈知微立刻收起泛红的眼眶,快步走到桌边,指尖在渊图残片上轻轻一点:“棋手组织要的是残片和你,可他们没说不能‘多带’点东西。老城区的废弃工厂我去过,后门有片杂草丛,正好能埋伏。”她抬头看向罗小川,声音放轻了些,“小川,你得冷静,明天你跟着黑鸦去正门,我们藏在后门,等他们把你妹妹放出来,我会第一时间带你妹妹离开,陆野和鹞子负责牵制他们的人。”
罗小川攥紧了拳头,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用力点头:“我听你们的!但你们一定要保证黑鸦的安全,她不能有事!”
黑鸦看着眼前的四人,鼻尖一酸,刚要开口,就被陆野打断:“别再说‘送死’的话,我们是同伴,要么一起回来,要么一起跟他们拼。”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递给黑鸦,“明天你跟他们对峙的时候,别硬碰硬,等我信号,我会从侧面绕过去,先解决门口的看守。”
沈知微从背包里翻出四张简易地图,上面用马克笔标好了工厂的各个出口和埋伏点:“这是工厂的布局图,我刚才回忆着画的。正门有两条通道,一条通仓库,一条通车间,他们大概率会把小川的妹妹关在仓库里。陆野和鹞子,咱们明天提前三小时去后门,先把仓库附近的看守解决掉,小川和黑鸦走正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黑鸦摇头,把折叠刀握在手里,“后门的埋伏只能有两个人。沈知微,你跟小川的妹妹走,负责保护她,陆野跟我去正门,你和鹞子去后门埋伏,等我们把人引到车间,你们再从仓库救人。”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四人,“棋手组织的人都带了家伙,你们别大意,他们下手狠,尤其是带头的那个,叫‘鬼手’,我以前跟他打过交道,他的刀很快,你们跟他对上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鹞子在这时却说:“陆野已经受了伤,倒不如留在这里,我的战斗力很强,与其带一个伤员一起去,不如让陆野留下。”
陆野沉默了几秒,和沈知微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点头:“就按你说的来。我留下来,防止其他情况发生。”沈知微开口:“好,那明天早上按计划行动。”她看向罗小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你跟黑鸦走的时候,尽量拖延时间,别让他们太早发现我们的计划。”
沈知微把地图分给三人,又转头看向老许:“现在情况不妙,我们是否能够借助你在器部留下的人来多做一重准备?”老许点点头,拿出手机,调暗了屏幕亮度:“我已经把工厂的位置发给器部的人了,但跟他们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许露面,免得打草惊蛇。”她看向黑鸦,眼底满是担忧,“明天你一定要跟我们保持联系,我会在后门给你发信号,只要看到我发的红光,你就往车间跑,鹞子会在那里接应你。”
黑鸦接过地图,指尖抚过上面的线条,心里一阵暖流。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早就只剩下黑暗,却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段路,还能有这样一群人,愿意陪她一起闯生死局。她用力点头:“好,我听你们的。”
点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凑到黑鸦脚边,用脑袋蹭着她的裤腿,发出“呜呜”的声音。黑鸦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声音软了些:“点点,明天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给你买你最爱吃的火腿肠。”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灯光映着四人的身影,地图上的线条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他们一遍遍核对计划,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早上五点半,便利店的灯光还亮着,四人在门口集合。陆野把一件黑色的外套递给黑鸦:“穿上,工厂里冷,也能挡挡风。”沈知微则把一个小巧的信号器塞到黑鸦手里:“按这个红色的按钮,我就能收到信号,别弄丢了。”
罗小川攥着手机,手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坚定了许多:“走吧,我们去救我妹妹。”
晨雾像掺了墨的纱,把西郊废弃工厂裹得密不透风。鹞子蹲在工厂外的断墙后,指尖捏着枚磨得发亮的硬币——这是昨晚沈知微从紧急要来的微型追踪器,此刻正贴着黑鸦的衣角,在手机屏幕上闪着微弱的绿光。
“正门两个看守,都带了钢管,腰间鼓鼓的,像是有刀。”沈知微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晨露的湿意,“仓库后窗有个破洞,我刚才用红外镜扫了,里面绑着小川妹妹,旁边守着一个人,背对着窗户,是绝佳的突破口。”
罗小川攥着手机的手全是汗,屏幕上还停留着妹妹最后发来的表情包。他深吸一口气,把提前录好的“求饶”语音设成快捷播放,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防狼喷雾——这是沈知微昨晚硬塞给他的,“不到万不得已别用,主要是吸引他们注意力,我会从后窗翻进去救你妹妹。”
黑鸦站在离工厂五十米的路口,风把她的衣角吹得翻飞。她摸了摸怀里的渊图残片,残片边缘硌得胸口发疼,就像当年棋手组织刻在她手腕上的编号。昨晚陆野把折叠刀塞给她时,她偷偷在刀柄里藏了半张纸条——那是她写的忏悔,万一走不出来,至少能让陆野他们知道,她不是天生的恶人。
“时间到了,该进去了。”罗小川的声音带着颤,却还是上前一步,和黑鸦并肩朝着正门走。两个看守立刻横过钢管,眼神像钩子一样扫过他们,“残片带了吗?就你们两个?”
黑鸦故意把怀敞开一点,露出残片的一角,“我怕你们耍花样,先让我看看孩子,确认她没事,我再把残片给你们。”她说话时,指尖悄悄按了按藏在袖口的信号器——这是约定好的第一声信号,告诉断墙后的陆野,他们已经进入对方视线。
看守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过了几秒才点头:“跟我们来,鬼手哥在里面等着。”
两人被带进工厂大院时,黑鸦特意放慢脚步,用眼角余光扫过四周——车间的窗户破了大半,玻璃碎片在雾里闪着冷光;仓库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啜泣声。她悄悄把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到路边,这是给沈知微的标记,告诉她仓库门口没有额外埋伏。
鹞子在断墙后看得真切,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车间门口,立刻起身朝着仓库后窗绕。晨雾越来越浓,他每走一步都要屏住呼吸,生怕鞋底踩碎的枯枝发出声音。离仓库还有十米时,他突然看到仓库后窗的破洞里,一只小手悄悄挥了挥——是小川的妹妹!她居然醒着。
沈知微已经趴在仓库后窗下,手里拿着一根磨尖的钢筋。她看到鹞子过来,比了个“三二一”的手势,在最后一个数落下时,猛地起身,用钢筋狠狠砸向看守的后脑勺!看守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沈知微立刻翻进仓库,捂住小川妹妹的嘴,小声说:“别怕,我是你哥的朋友,带你出去。”
就在这时,车间里突然传来鬼手的怒吼:“残片是假的!你敢耍我!”
黑鸦的心一沉——刚才她故意把残片的仿制品递出去,真残片还藏在怀里,没想到鬼手居然一眼就识破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折叠刀,却被鬼手一把抓住手腕:“就凭你还敢跟我玩花样?”
罗小川立刻按下手机播放键,提前录好的求饶声在车间里回荡:“别伤害她!残片真的在我们身上,我们只是怕你们不放人!”他一边说,一边朝着黑鸦使眼色,手指悄悄指向车间门口——那里有他们昨晚提前藏好的一根钢管。
黑鸦会意,猛地用膝盖顶向鬼手的肚子,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一把抓过钢管,朝着旁边的看守砸过去!“鹞子,动手!”她大喊着,声音穿透晨雾,传到仓库方向。
陆野刚把小川妹妹从仓库后窗送出去,听到喊声立刻朝着车间冲。可刚跑到车间门口,就看到鬼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黑鸦的后背!“都别动!再动我就崩了她!”
车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晨雾从破窗户里涌进来,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黑鸦看着门口的鹞子,突然笑了——她终于明白,那些年棋手说的“执念”根本不是复仇,而是她一直不敢面对的愧疚。她慢慢转过身,看着鬼手,“残片我给你,放他们走,我跟你回组织。”
鬼手眯起眼睛,“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你没得选。”黑鸦慢慢从怀里掏出真残片,举在手里,“你要的是这个,不是我的命。现在放他们走,我跟你走,到了组织,我再把残片给你。”她说话时,悄悄把手里的折叠刀塞给罗小川,用口型说:“带着你妹妹跑,别回头。”
罗小川攥着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咬着牙,慢慢朝着车间门口退。陆野站在门口,手紧紧握着拳头,他知道黑鸦是在拖延时间,可鬼手手里有枪,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罗小川快要退到门口时,鬼手突然冷笑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他猛地扣动扳机,枪口却不是对着罗小川,而是对着刚跑出仓库的沈知微和小川妹妹!
“小心!”黑鸦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子弹。枪声在晨雾里炸开,震得玻璃碎片簌簌往下掉。黑鸦倒在地上,鲜血很快在她身下蔓延开来,她看着跑回来的鹞子,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把手里的残片朝着他的方向推了推。
鬼手没想到黑鸦会突然扑过来,愣了一秒,鹞子趁机冲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用枪托狠狠砸在他的头上。鬼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旁边的看守见状,正准备动手,却又被黑鸦用尽最后的力气射出的毒针毒针刺到。
鹞子蹲在黑鸦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你还没报仇,还没跟点点一起玩……”
黑鸦看着他,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微笑,却又没了声息。怀里的残片掉在地上,滚到罗小川脚边,残片上的火纹在晨雾里,像是燃尽的余温。
罗小川抱着妹妹,看着地上的黑鸦,突然跪了下去,眼泪砸在残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沈知微站在旁边,拿出手机拨通救护车电话,声音却忍不住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