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晨雾像潮水般涌来,带来丝丝凉意。沈知微搀扶着陆野,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废弃校园的侧门。
门外,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静静地停在路边的槐树林阴影里。
她先将陆野安置在副驾驶,自己绕到后备箱。
“左侧暗格。”陆野靠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声音沙哑。
沈知微点头,找到急救包。她打开盒子,里面的瓶瓶罐罐让她微微一愣,随即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陆野。
陆野会意,低声指导:“碘伏,棉片,轻一点。”
她点头,手有些抖,但动作很认真。每一次触碰,陆野的身体都会微不可察地一震,他咬住后槽牙,没出声。
“然后是止血粉,纱布,绷带。”他继续说道。
包扎完成,绷带打得不算好看,但血止住了。沈知微吐出一口气,像是刚完成了一项艰巨的工作。
陆野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将那本夹着“渊图”碎片的厚书放在腿上,发动汽车。
“去北面,废弃仓储区。”她说,眼睛扫过后视镜。
车子缓缓驶离,雨点开始落下,很快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了整个世界。
十分钟后,一片破败的建筑群出现在前方。铁门歪斜,仓库的墙皮剥落,窗户破碎,在风雨中显得格外荒凉。
沈知微将车停在最里面一栋仓库的阴影里,两人迅速下车钻了进去。
仓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她用手机照亮,发现角落里有帆布和木箱。她将帆布铺在地上,让陆野坐下,自己则走到窗边,拨开破碎的玻璃,向外观察。
雨还在下,空地上积起了一层水。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汽车引擎声,在风雨中若隐若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屏住了呼吸。
沈知微关掉手电,将绢帛重新夹回书中,藏在帆布下面。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和陆野一起,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仓库的另一个角落,透过一个破洞向外望去。
雨幕中,两道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正缓缓向这边驶来。
陆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沈知微按住他,目光迅速扫视四周,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破旧油桶和一根生锈的铁钩上。
她迅速将油桶推到仓库中央,又用铁钩勾住大门内侧的横梁,做了一个简易的绊索。然后,她将一根较粗的钢管塞到陆野手里。
陆野点头,双手紧握钢管,靠在门后。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仓库大门,冲着外面大喊一声:“在这边!”随即迅速闪到一旁,躲在油桶后面。
雨幕中,两个黑影果然中计,端着枪冲进了仓库。
“砰!”
第一个冲进来的人被地上的绊索一绊,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向油桶。
“就是现在!”沈知微从油桶后猛地冲出,用尽全力将油桶推向另一个敌人。
那人猝不及防,被油桶撞倒在地,手中的枪也飞了出去。
“砰!”
陆野用钢管死死顶住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沈知微趁机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了倒在地上的敌人。
“别动!”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被枪指着的敌人冷笑一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和汽车引擎声。
“撤!”沈知微大喊一声,用枪托猛地砸向身边敌人的头部,将其击晕。
陆野听到指令,松开钢管,和沈知微一起冲向仓库后门。
两人合力拉开铁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雨水顺着巷子流淌。
他们毫不犹豫地冲进雨幕,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身后,仓库的大门被撞开,敌人的喊声和枪声在雨中炸开。
“追!他们跑不远!”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没。
沈知微和陆野在雨中狂奔。
“前面左转!”陆野突然拉住她,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岔路。
巷子尽头,一道生锈的铁门挡住了去路。陆野上前用力一推,门纹丝不动。
“锁住了!”他咒骂一声。
沈知微已经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锁子。
“快啊”她心中祈祷。
不多久,“咔哒”一声,锁开了。
两人闪身而入,迅速关上门。里面是一间废弃的配电房,墙上布满了剥落的油漆和裸露的电线。
沈知微靠着门滑坐下来,大口喘着气。
陆野检查了一下伤口,绷带虽然被雨水打湿,但血已经止住。
“你刚才做得很好。”他说。
沈知微摇摇头,从背包里取出那本厚书,确认绢帛安然无恙。
“我们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她抬头看向陆野。
陆野想了想,说:“跟我来。”
他推开门,确认安全后,带着沈知微消失在雨幕中。
他们沿着巷道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栋废弃的居民楼前。楼道里弥漫着霉味,墙上满是涂鸦。
陆野带着她来到三楼,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丝,几下就打开了锁。
这里以前是一个老工人的住所,后来搬走了。陆野解释道,我在一次做建筑普查时发现的。这栋楼也在保护名单上,我偶尔会来看看。
房间里很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铁床和一张桌子。沈知微检查了窗户和门,确认安全后,才放下心来。
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一晚。她说。
陆野点点头,坐在床边,肩膀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沈知微看着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些干粮和水。
两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她将湿掉的绷带取下,用仅剩的干净纱布为他重新包扎。手法依旧生疏,但比之前稳了许多。
谢谢。陆野轻声说。
沈知微点点头,坐在桌前,小心地取出碎片。在昏暗的灯光下,绢帛上的墨线和微雕文字依稀可见。
陆野走到她身边,也看了过去。
不管如何,一定不能让它落入‘棋手’手中。他说。
沈知微将绢帛放回书中,小心地收好。
窗外,雨还在下。房间里,两人靠着墙坐着,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