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程野将修好的里拉琴递向天琴。
但天琴毫无反应。
她的全部心神，都还沉浸在那双翻飞的手上，金黄色的瞳孔里满是震撼与痴迷。
时间仿佛静止了五秒。
那把琴就那么悬在半空中。
程野不得不再次开口。
“你好，你的琴修好了。”
“啊？哦！对不起，对不起！”
天琴如梦初醒，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道歉。
“我……我看入迷了，你的手……你的手也太厉害了！”
“手”这个字刚一出口，旁边的糖糖脸色骤变。
她闪电般伸出蹄子，一把死死捂住了天琴的嘴。
“是蹄子！蹄子！”
糖糖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她脑子有点不正常，说的是蹄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疯狂地向程野和紫悦示意。
“哦，报酬是吧，我们马上给！”
不等程野有所反应，糖糖另一只蹄子飞快地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两百马嚼子，重重拍在桌上。
做完这一切，她一把从程野手里抢过里拉琴，然后拽住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天琴，像是逃命一样冲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只留下一脸错愕的程野和眉头紧锁的紫悦。
“她们两个。”
程野的目光从紧闭的大门收回，望向紫悦，“好像有点怪。”
紫悦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摇了摇头。
“不是有点怪，是特别怪。”
她的紫色瞳孔里闪烁着分析的光芒，刚才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她脑中飞速回放。
“而且，她刚才说的是手，而不是蹄子，糖糖是后面才去纠正的。”
“她那个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修理，而是在确认什么。”
紫悦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程野。
“或许她们已经知道你人类的身份了。”
她顿了顿，又抛出一个更具分量的炸弹。
“而且我之前就觉得很奇怪，糖糖为什么会出现在永恒森林。”
“那可不是外围，是连我都很少涉足的永恒森林深处。”
“她一个做方糖的陆马，去那里做什么？这未免也太巧了。”
“我想，我们很有必要去当面试探一下她们。”
紫悦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觉得，可能不用试探了。”
程野的声音很平静，与紫悦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上次在森林里，我就发现糖糖知道我是人类了。”
“她有点像是……特工，专门来调查我的。”
程野努力回忆着当初的感觉，给出了一个最贴切的形容。
“那样专业的跟踪和观察，除了特工，我实在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她。”
“特工！”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
紫悦的瞳孔瞬间缩小，浑身的紫色鬃毛都根根倒竖起来。
能调动特工来小马镇执行秘密任务的，整个小马利亚，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宇宙公主！”
紫悦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音都在发颤。
“宇宙公主已经知道了！她派了特工来调查你！”
“我们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她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图书馆里团团乱转，表情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有些扭曲恐怖。
“我得赶紧把你藏起来！”
“地下室？不行，不够安全，她们肯定会搜查的！”
“柔柔家？不行不行，那里太显眼了，也不安全！”
“冷静，紫悦，冷静下来。”
程野的声音像一股清泉，注入了紫悦那濒临崩溃的思绪里。
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紫悦不断挥舞的蹄子。
“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你仔细想想，如果宇宙公主真的要对我做什么，她早就来了，不是吗？”
“从永恒森林到现在，已经过去那么些天了，宇宙公主不是一直没有出现吗？”
程野的话，像是有某种魔力，让紫悦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她愣愣地抬起头，看向程野那双平静的眼眸。
“我想，糖糖应该还没有把她的调查报告递交给宇宙公主。”
“她在犹豫，或者说，她在等一个结果。”
说到这里，程野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这或许是个好消息，紫悦。”
“等她转交了报告，一份证明我无害的报告，我说不定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在小马镇的街道上。”
“我不用再穿着这身闷热的斗篷，不用再顶着什么田野精灵国王的假身份。”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憧憬与喜悦。
“我可以大声地告诉其他小马，我是人类，一个对小马利亚充满善意的人类。”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程野的乐观与坦然，深深地感染了紫悦。
她看着程野脸上的笑容，脑中那根紧绷到快要断裂的弦，终于缓缓松了下来。
是啊，程野说得对。
如果公主真的要采取行动，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你……你说的很有道理。”
紫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脸红。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当面去问问她们，她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这样晚上，我才能够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