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公主听到那道质问时，身体直接僵住了。
姐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等了多久？
她看到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失控的烟火，在露娜的脑海里疯狂炸开，让她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不行，得糊弄过去。”
露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试图用皇家的仪态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我只是睡不着，出去散散心。”
散心？
半夜里去那个人类的休息室散心？
“散心？”
宇宙公主一步步朝露娜走来。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去某个不该去的地方，见某个不该见的朋友了。”
朋友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露娜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知道了。
姐姐一定是一直在监视自己。
一股被侵犯，被背叛的愤怒，瞬间盖过了心虚和恐惧。
“你在监视我？”
露娜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宇宙公主的目光。
“我需要监视你吗，露娜？你的心思，最近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宇宙公主停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为了一个人类，你当着所有马的面顶撞我，联合外马给我施压。”
“现在，又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摸摸地去他的休息室。”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被他施了什么魔法？”
宇宙公主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失望与痛心。
“我没有。”
露娜几乎是尖叫着反驳。
“我只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确认？确认什么？”
宇宙公主步步紧逼。
“确认他是不是还把你当朋友？在你用那种恶劣的态度拒绝他之后？”
“我全部都听到了，你自己说出来的。”
露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啊，是她自己亲口说的，他们不是朋友。
是她自己，亲手推开了那份或许还能挽回的温暖。
可就在刚才，就在那个梦里，他还在和梦里的自己嬉笑打闹，喊着“我的好朋友”。
那个画面，既是穿心的毒药，又是唯一的解药。
它让露娜嫉妒得发疯，却又给了她一丝虚幻的希望和莫大的勇气。
他没有完全记恨我。
他心里，还当我是朋友。
这个念头，让露娜颤抖的身体里，重新涌起一股力量。
“那又怎么样？”
“就算我去见他了，又怎么样？”
“他什么坏事都没做，一直都在帮忙，他辛苦地替你工作，还要满足你的食欲，做美味的蛋糕。”
“她是紫悦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难道我去跟他打个招呼，都有错吗？”
“打招呼？”
宇宙公主气极反笑。
“有在别马睡觉的时候，偷偷潜入房间打招呼的吗？露娜，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骗你。”
露娜毫不退让地吼了回去。
“是你，是你一直在骗你自己，你从一开始就认定他是坏人，你设下圈套，你想抓住他的把柄，你想把他彻底关起来，甚至消灭，可是你失败了。”
“你不仅失败了，你还沉迷于他做的蛋糕，甚至为了口吃的在大厅里仪态尽失，现在你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他，你不觉得可笑吗？”
“住口。”
宇宙公主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
她仰起头，独角开始闪烁魔力光芒。
“露娜，你太让我失望了，那个该死的人类，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是非不分，为了他来指责你的姐姐！”
看着那道危险的魔力光芒，露娜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将自己的胸膛迎了上去。
“你又要像一千年前那样，对我动手吗？”
“就因为我不认同你的看法，就因为我没有像你期望的那样，站在你那边，你就要再次惩罚我吗？”
宇宙公主凝聚的魔力，猛地一颤，几乎要溃散开来。
她看着妹妹那双含着泪水，却倔强无比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痛了。
千年来的孤独和愧疚，在这一刻翻涌而上。
她收回了蹄子，光芒散去。
“我只是不想你被骗。”
宇宙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人类是危险的，他们的内心充满了我们无法理解的混乱与邪恶，我只是在保护你，保护小马利亚。”
“保护？”
露娜惨然一笑。
“你那是保护吗？那是偏见，是独断，你根本不了解他，你看到的只是你想看到的东西！”
“我亲眼看到他为了给厨师小马保住工作，宁愿自己多揽一份活造出那个机器。”
“我看到他为了不让紫悦为难，一次次忍让你的刁难。”
“我看到皇宫里的小马，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在的敬佩。”
“难道这些你都看不到吗？还是说，在你眼里，只有你自己的判断，才是唯一的真理？”
宇宙公主沉默了。
她无法反驳。
因为露娜说的，都是事实。
但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的，对人类这个物种的警惕和厌恶，让她无法释怀。
“我累了。”
宇宙公主转过身，背对着露娜。
“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但是露娜，我警告你，离那个人类远一点。”
“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完，她迈开脚步，身影消失在寝宫的阴影里。
房间里，只剩下露娜一个马，站在原地。
她将脸埋进双蹄之中，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与姐姐的决裂，让她心如刀绞。
但更让她痛苦的，是那份求而不得，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感情。
“程野……”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梦境里，那个笑容灿烂，喊着她好朋友的他。
现实里无法靠近，梦境里也没有她的位置。
现在，连在晚上偷偷看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顺心。”
“难道要我变成像你那样吗，不，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