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三千阶之上，狂风呼啸，吹动着众人的衣袍。
但所有人的心跳，却仿佛漏了一拍。
那两道刚刚创造了奇迹般速度的身影，与天剑宗内门的天之骄子，就这么对峙着。
相隔不足十阶。
杀意，在无声中碰撞！
“小子，你很狂啊。”
凌天宇身边，一名跟班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指着沈亦，脸上带着狞笑，语气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见到凌师兄，不但不行礼，还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另一人也附和道：“不过是爬得快了些，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井底之蛙！”
朱八气得浑身肥肉乱颤，刚想破口大骂，却被沈亦抬手拦住了。
沈亦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从凌天宇的脸上移开分毫。
那平静的眼神，看得凌天宇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烦躁。
“有点意思。”
凌天宇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似乎想掩饰自己刚才片刻的失态。
“想不到，在这些来自穷乡僻壤的废物里，还能出你这么一只有趣的蝼蚁。”
他的目光，轻蔑地扫过沈亦，又落在了他身后的朱八身上。
“带着这么一个累赘，还能爬到这里，你身上，应该藏着不少秘密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不少修士的耳中。
众人哗然。
累赘？
这个词，无疑是对朱八的巨大羞辱！
但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凌天宇那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沈亦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淡淡地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
“刚刚，是你动的手？”
他的声音很平，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那声音里蕴含的冰冷，却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凌天宇笑了。
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是又如何？”
他坦然承认，眼神中满是戏谑。
“一只爬虫的死活，也值得你来质问我？”
“我不过是想看看，他从这里掉下去，会不会摔得比较有创意一些。”
“可惜了，被你这只多管闲事的蝼蚁给救了。”
轰！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看向凌天宇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之前只是猜测，现在，却是得到了本人的亲口证实！
他真的，在考核之中，对其他参与者，痛下杀手！
就因为，挡了他的路？
这已经不是嚣张了，这是漠视生命，这是草菅人命！
“你他妈的！”
朱八的眼睛瞬间红了，一股狂暴的气息从他体内冲天而起，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胖子。”
沈亦的手，像一只铁钳，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脏了你的手。”
沈亦的声音，依旧平静。
他缓缓抬眼，再次看向凌天宇，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这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凌天宇的怒火。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的阴冷。
“代价？”
他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就凭你？”
“一只连宗门都还没进的野狗，也敢对我吠？”
“既然你这么想给他出头，那我就成全你！”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比天梯本身的剑意，还要凌厉、还要森寒、还要充满杀机的恐怖意志，猛地从凌天宇的身上爆发！
那不是灵力攻击。
而是一种，更为高级，更为阴险的手段！
神魂冲击！
以自身强大的剑道意志，凝聚成无形之剑，直接斩向对方的神魂！
这种攻击，无形无相，根本不属于规则禁止的“灵力攻击”范畴！
“死吧！”
凌天宇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下一秒，沈亦就会像之前的那个胖子一样，七窍流血，神魂崩碎，从天梯上滚落下去！
周围的修士，感受到那股逸散出来的恐怖意志，无不骇然色变，连连后退，生怕被波及。
“兄弟！小心！”
朱八惊骇欲绝，失声大吼！
然而。
预想中，沈亦惨叫坠落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沈亦，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足以让普通灵皇境强者神魂重创的恐怖剑意，在冲入他识海的刹那，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九幽弑神诀那霸道无比的漩涡，给吞噬得一干二净！
非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反而……让那沉寂的银色小剑，愉悦地发出了一声轻鸣。
“就这？”
沈亦抬起眼皮，看着满脸狰狞的凌天宇，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
“太弱了。”
两个字，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凌天宇的脸上！
“不……不可能！”
凌天宇的眼睛，猛地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的神魂冲击，竟然……失效了？！
被吞噬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发出的那道剑意，与自己，彻底失去了联系！
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失神的刹那。
沈亦，动了。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上了凌天宇所在的第三千零八阶台阶。
两人，并肩而立。
沈亦缓缓侧过头，凑到凌天宇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的杀招，味道不错。”
“就是量太少了，不够塞牙缝。”
轰！！！
凌天宇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无尽的屈辱与怒火，如同火山一般，从他的心底，疯狂喷发！
“你……找……死！”
他双目赤红，理智在崩断的边缘，体内的灵力，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
就在他即将忍不住，要违反规则动手的瞬间。
“哼！”
一声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冷哼，如同九天惊雷，从云霄之上的山巅，轰然炸响！
“登天梯上，再有扰乱秩序者，直接废除资格，逐出山门！”
是长老陆长风的声音！
冰冷！无情！
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凌天宇暴走的气息，猛地一滞！
他整个人，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鲜血流出都毫无知觉。
他怨毒无比地盯着沈亦，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然而。
沈亦只是淡淡一笑。
他甚至还伸出手，十分“友好”地，拍了拍凌天宇那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的肩膀。
“听到了吗？”
“师兄，要守规矩啊。”
说完。
他不再看凌天宇一眼，拉着已经彻底呆滞的朱八，转身，迈步。
“走吧，胖子。”
“这里的风景，看腻了。”
一步，两步……
沈亦的身影，带着朱八，再次向上攀登而去，很快，便将身后那道僵硬的身影，远远甩开。
只留下，三千零八阶之上，脸色铁青，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与羞辱而不断颤抖的凌天宇。
以及周围，那一片死寂，和无数道充满了敬畏、震撼、甚至……怜悯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