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的风波过去两日,钦天监监正便捧着精心推算的吉日,满面红光地入宫向皇帝禀报。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钦天监呈上的奏章,上面详细罗列了为宸王裴衔与天工夫人楚倾云大婚所选定的最终吉日,以及一系列繁琐却吉祥的仪程安排。
“陛下,”钦天监正恭敬地说道,“臣等夜观天象,结合二位新人的生辰八字,反复推演,最终确定,下月十八,乃千年难遇的‘紫微映辉,鸾凤和鸣’之上上大吉之日! 此日成婚,必主夫妻和睦,家宅安宁,更能福泽绵长,佑我大周国运昌隆!”
“下月十八……”皇帝沉吟着,指节轻轻敲击着龙案,脸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好!这个日子选得好!既不远不近,留有充足时间准备,又寓意极佳!传朕旨意,宸王与天工夫人大婚之期,就定在下月十八!一应礼仪,由礼部、宗人府、内务府会同宸王府、镇国公府,按最高规制操办,不得有误!”
“臣遵旨!”钦天监正与一旁候着的礼部尚书等人连忙躬身领命。消息传出,皇宫内外一片喜庆忙碌之气,所有人都为这对璧人终将礼成而感到高兴。
然而,就在这桩大喜事尘埃落定之际,一股暗流却开始在京城某些角落悄然涌动。
先是市井之间,不知从何处传出一些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位天工夫人,本事大得邪乎呢!她那医术,起死回生,怕是用了什么妖法吧?”
“可不是?还有那些威力巨大的军械,闻所未闻!一个深闺女子,从哪儿学来的?别是……得了什么西域妖人的传承?”
“嘘!小声点!我还听说啊,她在西州的时候,跟那个什么西州都督走得特别近,两人常常单独相处……这还没过门呢,啧啧……”
这些流言蜚语,起初只是零星的猜测和恶意的揣测,但传播得极快,且越传越离谱。渐渐地,甚至连一些茶楼酒肆里,都有说书人开始含沙射影地讲述一些“狐女报恩”、“妖姬祸国”之类的老套故事,虽未点名道姓,但听者自然会联想到近日风头最盛的楚倾云。
与此同时,在官员聚集的某些私下场合,也开始有一些“忧国忧民”的议论:
“女子干政,终非国家之福啊。陛下是否过于恩宠了?”
“其技艺虽佳,然来历不明,终是隐患。若心术稍有不正,后果不堪设想。”
“听闻都察院的刘御史,已经收集了不少民间议论,准备上奏了呢……”
这些声音,看似站在道德和国家的制高点上,实则充满了嫉妒、恐惧和别有用心的引导。
宸王府内,玄风将市井流言和朝中动向一一禀报。
裴衔面色冰寒,眼中杀意凛然:“裴子绗……他就只会这些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 他恨不得立刻将那散播谣言的源头连根拔起。
楚倾云却显得平静得多,她轻轻按住裴衔的手,淡淡道:“王爷息怒。流言止于智者,更止于事实。他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已无计可施,只能行此龌龊之事。我们若反应过激,反而落人口实。”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想用流言来玷污我,破坏大婚?殊不知,这或许正是我们引蛇出洞、彻底清除这些腐臭虫豸的好机会。”
她转身,对裴衔和玄风道:“不必刻意去压制流言,那样只会显得我们心虚。只需让‘天工院’的进展,让新作物的试种成果,让边关互市的繁荣,让更多受益的百姓的声音,自然而然地盖过这些杂音即可。至于朝中……自然会有人替我们说话。”
她深知,在绝对的实力和功绩面前,任何谣言都将是苍白无力的。而且,皇帝不是昏君,他比谁都清楚楚倾云的价值。
“至于那位刘御史……”楚倾云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或许,我们可以帮他‘丰富’一下他奏章的内容。”
钦天监定下的吉日,如同阳光普照;而四皇子掀起的谣言,则如同阴沟里的暗流。吉日愈近,这暗流便涌动得愈发急促。一场围绕大婚的明争暗斗,已然在喜庆的表象下,激烈地展开。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下月十八,这场举世瞩目的婚礼,能否顺利举行?而试图阻碍它的人,又将迎来怎样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