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云王宫,太子东宫。
昔日象征着未来与权势的殿宇,如今被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所笼罩。华丽的陈设依旧,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阴影。
寝殿内,灵犀公主——如今的太子侧妃,衣衫凌乱地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空洞无神,布满血丝。她身上那些暧昧的红痕,无声地诉说着昨夜乃至这些时日以来,乌蒙太子在恐惧和挫败之下,如何在她身上发泄着扭曲的欲望和无力感。
乌蒙站在窗边,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再也不复往日的神采飞扬。他烦躁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听着身后灵犀那带着哭腔和极致厌恶的质问。
“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乌蒙猛地转身,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声音嘶哑地低吼,“岩罕死了!三万大军没了!铁牛岭丢了!连墓罕那个废物都被楚倾云像放条狗一样放回来羞辱我们!你告诉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几步冲到灵犀面前,俯身死死盯着她,唾沫几乎喷到她脸上:“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不想杀了楚倾云和裴衔吗?可他们现在就在铁牛岭上,那些会喷火的铁棍子(火枪)指着王都!父王派去的使者带回的话你听到了吗?他们不要城池,不要金银,只要我跟我父王的人头!哈哈哈……好一个‘只诛首恶’!”
乌蒙状若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灵犀被他这副样子吓得往后一缩,但随即,更大的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她就是把自己牺牲给了这样一个无能的废物?她忍受着每晚的恶心与折磨,就是为了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那你当初为何要娶我?!我大皇兄呢?他在哪里!”灵犀尖声叫道,泪水终于决堤,“他说好的!他说只要联姻,我们南诏和西云联手,就一定有能力对抗楚倾云,为我报仇!可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躲着不来见我?!是不是看到你们西云不行了,他就想自己跑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等死?!”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刺向乌蒙,也刺向那个此刻不知躲在何处策划着什么的段凌风。
乌蒙脸色铁青,一把攥住灵犀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咬牙切齿地道:“你那个好皇兄?他现在自身难保!他比谁都清楚,楚倾云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他像只老鼠一样藏在暗处,还敢来见你?至于联手?笑话!如今是楚倾云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他猛地将灵犀甩开,看着她踉跄倒地,眼中没有丝毫怜惜,只有迁怒的疯狂:“你们南诏也不是好东西!若不是你们怂恿,若不是你那个皇兄上蹿下跳,事情何至于此?!你们南诏现在敢出兵吗?敢吗?!你们国内还蹲着大周的军队呢!你们就是一群自身难保的废物,把我们西云也拖下了水!”
灵犀趴在地上,听着乌蒙恶毒的言语,感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剧痛,一颗心彻底沉入了冰窖。复仇的梦想早已粉碎,联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寄托了所有希望的皇兄避而不见,眼前的“夫君”只是一个无能狂怒的懦夫。
她以为自己嫁过来是执棋之人,却发现自己连棋子都不是,只是这盘死局中,最早被牺牲、被践踏的祭品。
楚倾云……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甚至不需要亲自来到她面前,就已经让她堕入了无边地狱,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般挣扎、沦落。
“呵呵……哈哈哈哈哈……”灵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在空旷的寝殿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乌蒙被她笑得心里发毛,厉声喝道:“你笑什么?!”
灵犀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疯狂,她看着乌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笑我自己蠢,笑你无能,笑我皇兄虚伪……更笑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楚倾云指尖的玩物。乌蒙,我们……都会死得很难看。”
她的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乌蒙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而在这对怨偶相互憎恨、绝望等死之时,段凌风确实如乌蒙所说,藏身于王都一处隐秘的宅邸中,焦躁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并非不想去见灵犀,而是不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倾云的“幽影卫”恐怕早已潜入了王都,正在搜寻他的踪迹。他自身难保,又如何去管那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甚至可能成为累赘的妹妹?
联盟破裂,盟友反目,亲人成弃子。楚倾云甚至还未正式攻城,西云王都内部,已然从核心开始腐烂、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