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无嗟回忆着故事背景回答老妇人,“我们是一同学习的巫师,她年纪小,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
老妇人思索良久,“你们是新来的巫师?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真是老了老了还不安宁。”
丁无嗟:“是我们来镇上打扰到您了吗?其实古宅离这里还是挺远的,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老妇人摆摆手,“跟你们没关系,就是镇上太闹腾了。”
丁无嗟浅浅微笑道:“怎么会,我看镇上氛围很好,25年前不是还得过徽章吗,闹腾一点也是有活力的证明。”
老妇人表情怔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这样没错,还是你们年轻人记性好。”
严承云看向老妇人:“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妇人才发现这个年轻人腿边还有个小孩子,反应了一会儿他说了什么,“我能知道什么,你们是问那个小丫头是吧,我看到她一直在广场那边玩,闹得人呦…”老妇人摇摇头,似是不愿意回想米利给她带来的不美好回忆。
丁无嗟一把抓住老妇人胳膊着急问:“她做什么了?抱歉抱歉真的抱歉,您跟我说说,我回去一定教训她!”
手臂传来的力道不重,却让人难以挣开,老妇人叹口气,“那小丫头往我老婆子头上插花,害得我被镇上那群混小子笑了一通,尤其是小里奇,他还真是个坏家伙。”
丁无嗟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看着老妇人,“小里奇是谁?”
老妇人:“不就是赛维家的小子。”
“赛、维?”丁无嗟想到了什么。
严承云:“第三户人家男主人的名字,他家的孩子叫奇奇。”
老妇人笃定道:“他小名就是奇奇,也就他妈妈觉得他是个乖巧的了。”
丁无嗟:“可是奇奇不是失踪了吗?”
闻言老妇人一愣,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看了丁无嗟许久,眼珠僵硬的一转又恢复正常,她苍老的声音在院中回荡,“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是小里奇,他们几个总是混在一起,我都分不清了,唉,年纪大了年纪大了。”
丁无嗟关切道:“您刚刚那么久不说话是生病了吗,别在这儿吹风了,我扶您进去吧。”
老妇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丁无嗟用一种近乎强硬的态度扶进屋子。
严承云亦步亦趋跟在丁无嗟后面,眼神却在屋内扫荡,外面起风了,卷起一只只小虫子和一片片落叶,微弱的荧光转啊转,像是在酝酿一场由微小之物卷起的风暴。
大片荧光聚集,镇上的人都知道,这是下雨的前兆,尽管在此之前街道上便没有一个人了,但此刻却莫名让人觉得他们是为了躲避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才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这位老妇人生活清贫,家无余赀,她本人给人的感觉不刻薄却也不平和。
是个很怪的小老太太。
“25年前您应该还算年轻?”丁无嗟以这个问题切入。
“总归是比现在好点,你们要喝茶吗,我看着快要下雨了,喝杯茶再走吧。”
“喝,确实有点冷,麻烦您了。”
老妇人给两人倒了茶,自己也在暖炉旁的摇椅上坐下。
丁无嗟问:“总和里奇一起玩的人您还有印象吗?”
老妇人回忆道:“这点事我还不至于忘记,他们啊,有五个人玩的很好。”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表情却是不赞同的,这里的很好明显是贬义词,或许用臭味相投更为合适,不过碍于镇上邻里邻居的面子,这位年迈的女士还是采取了更委婉的表达方式。
“他们五个总是在一起,还有个小子也总和他们一起玩,但我看的出来,那小子不愿意和他们混在一起,但小孩子的友谊总是很奇怪,我反正是搞不懂。”
“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们欺负那个小子,那小家伙也倔,害怕家里担心不愿意跟家里说,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老妇人说到这停下了,表情很是悲伤,丁无嗟追问道:“后来呢?”
老妇人啜饮一口茶水,声音好像更哑了一些,“他父母应该是发现了,带着他离开了,就在你们来的前几天走的。”
“他们家就住在****。”
这个熟悉的地址不久前才以文字的形式躺在五人的聊天界面,是严承云告诉岑林去那里守着。
那里有红色的院墙,显眼到第一次见到那院子的丁无嗟都为之驻足。
那里,有岑林盖棺定论的两具尸体。
丁无嗟感觉自己喉咙有些涩,他喝了口茶,抱住乱看的严承云,恍然大悟道:“是他家啊,有红色院墙那家是吧,我今天还去看了,父母能及时发现把孩子带走也是好事,他们家只有一个孩子吗?”
老妇人眸光闪闪,不知是心虚还是眼中蓄了泪,“是啊,就一个孩子,真是可怜。”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外面传来雨声,老妇人才惊觉,“已经这个时间了,外面还下着雨,你们找人也不好找,不如现在我这里休息一晚,等雨停了或者明早再去?”
丁无嗟故作为难道:“可是她一个人在外面,我真的很担心啊,现在还下着雨,万一她摔倒了怎么办,雨淋久了可是要感冒的。”
丁无嗟说这话的语气就仿佛在讲一个大秘密。
老妇人劝道:“现在天又黑,莹虫也躲起来了,你们出去万一自己出事了怎么办?”
丁无嗟假装被劝动,“那好吧我们留下来!”
老妇人嘴角的笑容还没扬起,一阵缓慢的敲门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响起,似乎是嫌此刻的氛围还不够怪异,天空中一阵劈雷闪电,电光将一个瘦长人影映在窗上,闷雷声听的人心脏发颤。
丁无嗟平静的看向老妇人,发现她动都不敢动,全身上下却抖的像筛子一样。
老妇人一把抓住丁无嗟的胳膊,着急忙慌道:“你是巫师对吧,你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丁无嗟垂眸看着老妇人,似笑非笑道:“你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却要我救你,不觉得对我来说太不划算了吗。”
老妇人身体猛地一颤,被她紧抓的丁无嗟感受到了这股惧意,步步紧逼道:“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帮不了你。”
老妇人却像被吓破了胆,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来找我呢,怎么会是我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凶狠地看向丁无嗟,怒吼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丁无嗟淡淡道:“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
老妇人再次颤抖起来,她一把甩开丁无嗟的胳膊,这是一种极度的惊恐,丁无嗟顺着她的视线,只看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肩膀,老妇人还颤抖者手指指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有声音被尽数堵在喉咙口,连呼吸都显得费劲。
见她马上要撅过去,丁无嗟开口道:“我不是不能救你。”
老妇人却将眼睛瞪的老大,一个劲摇头,树皮一般的皮肤不断抖动,嘴角也抽搐了许久,她才憋出来一句话,“你们自身难保,我们都会死。”
丁无嗟表情阴郁,目光沉沉透不进一丝光,阴暗的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他压低声音,让自己更吓人一点,问老妇人:“你看到了什么。”
沙哑低沉的声音落在老妇人耳中,像是恶趣味的鬼魂在明知故问,非要她自己选择一条死路。
她忙摇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但她落在丁无嗟肩膀上动也不动的眼神却不是这么说的。
“你看到他了对吗。”丁无嗟的视线落在自己空荡荡的左肩上,他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不妨碍他诈一诈老妇人,总归是和死人有关系的。
就在老妇人要说出什么真相的时候,丁无嗟感觉自己双脚一软,差点摔在地上,老妇人也回过神来。
“茶里有药。”严承云艰难扶住(并没有)丁无嗟,解释道。
丁无嗟:“你怎么知道?”
严承云:“闻出来了,”他指指丁无嗟的茶又指指老妇人的茶,“味道不一样。”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丁无嗟咬牙道:“不愧都是共犯,心狠手辣的厉害。”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杀了我们有用吗,你还是担心担心外面那个吧!”
老妇人战战兢兢看向门口,突然想到:它是怎么越过院子直接出现在房门口的?
“嘎吱——”
门开了。
老妇人被吓的尖叫起来,等看到屋外湿淋淋的黑发男人后,却连尖叫都不敢叫。
她自发噤声,手脚却不听使唤,一下下抖个不停。
男人手里的拿着伞,伞尖戳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场面十分骇人,老妇人却突然冷静下来,“你不是他!这是你们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让我说出真相!”
丁无嗟虚弱吐槽,“谁有空跟你演这么一出大戏,”他看向湿答答的男人,“保镖你有没有解药?”
男人将额前湿发往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一个背头大帅哥就这么水灵灵诞生了。
看向他的下半张脸,这不就是岑林嘛!
“带伞不撑你有病?”
可能是过往和岑林的相处太不正经,此时丁无嗟说出口的关心也透露着一股别扭劲。
假如这能称之为关心的话。
岑林挑唇,“这是给我亲爱的队友带的。”
“你不是不来?”
岑林摸摸下巴,笑吟吟道:“是说了不找人,但没说不帮你们啊。”
丁无嗟翻个白眼,“什么叫帮我们,说得好像你不用闯关似的。”
岑林耸肩无所谓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丁无嗟表情震惊,斜眼看向严承云,小心翼翼问:“他鬼上身了?”
严承云:“你为什么会来?”
岑林表情黯淡下去,像是被这句话伤到了,他觑着两人的脸色,“我们难道不是队友吗?”
丁无嗟点头确信道:“他真鬼上身了。”
岑林黑线:“就不能煽煽情?”
丁无嗟摇头无奈道:“傻逼是不配煽情的。”
岑林:“知道你是傻逼,不用特意重复。”
“敲!”(同艹,这么说会不会更文明一点?)
“她是得了帕金森吗?”岑林指着抖个不停的老妇人问道。
丁无嗟:“单纯的害怕。”
“怕什么,我身上背了只鬼?”
丁无嗟想到老妇人视线的落点,“还真说不定。”
岑林一指老妇人:“杀了吧。”
丁无嗟:“你冷静一点大哥。”
“行吧,我去跟她聊聊。”岑林拎着老妇人的领子往屋里拉。
丁无嗟忙道:“好歹是个老人家,你动作轻点。”
岑林挥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十几分钟岑林拿着杯茶出来,递给丁无嗟:“解药。”
丁无嗟接过解药一饮而尽,“她怎么说?”
岑林沉吟片刻:“我直接告诉你们,你们会不会没有参与感?”
丁无嗟:“你好贴心,我好感动,快说。”
以前你不想说,现在这么贴心还真是感天动地啊,呕~
岑林:“她说25年前小镇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六个少年以极度残忍的方式杀死了另一个少年,杀人埋尸一气呵成,两天后一场暴雨,就像是今天晚上这么大的暴雨,冲开了他们填的土。”
“有人发现尸体报告给了镇长,当年镇长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案件恰逢小镇评比,镇长为了拿到徽章隐瞒下真相,并且编造了一系列谎言欺骗镇民,同样为了徽章,他将杀人犯粉饰成了英雄,在他的帮助下,六个少年不仅做到了毁尸灭迹,还杀死了准备上告的受害者父母。”
“这家的老太太是当年一个杀人犯的母亲,所以她才知道这么多。”
丁无嗟思索着这个答案,“逻辑还算融洽。”
严承云想不明白,“镇长怎么是怎么瞒下这件事的?”
岑林蹲下掐掐严承云的小脸蛋,“哎呦喂真可爱,你别要丁无嗟了,选我怎么样?”
严承云打开岑林的手,往丁无嗟身边靠了靠,“你有奇怪的癖好?”
岑林想了想,“没有啊,这不是看你聪明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