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星尘林,风里还带着草木的清香。成片的云杉树苗已经长到齐腰高,翠绿的枝叶在阳光下舒展,远远望去像一片起伏的绿浪——这是陈默和牧民们一起种了三年的林子,既是防风固沙的生态屏障,也是牧民们未来的“绿色银行”。可今天,陈默的脚步却停在了一片树苗前,眉头紧紧锁着。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片云杉叶的背面,触到了一层细小的、黏腻的东西。凑近一看,只见叶背上爬着密密麻麻的浅绿色小虫,芝麻大小,正扎堆啃食着叶片的汁液,叶片正面已经浮现出星星点点的黄色小斑点,像撒了一把碎纸屑。“糟了,是蚜虫。”陈默心里一沉,赶紧站起身,往林子深处走——他得看看虫害扩散到了多大范围。 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陈默的心情越来越沉。从林子边缘到中部,至少有三成的树苗都出现了类似症状:新长的嫩叶被啃得卷了边,老叶上的黄斑已经连成了片,有的叶片甚至开始发脆,轻轻一碰就掉了。星尘林的树苗还在生长期,要是蚜虫继续扩散,吸食汁液会导致树苗营养不良,严重的可能直接枯死。 “陈工,你咋蹲这儿半天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牧民巴特尔。他赶着羊群路过林子,看到陈默脸色不对,就走了过来。陈默指着叶片上的蚜虫,声音有点急:“巴特尔叔,你看这虫子,专吃树叶,再不管,树苗要出事。”巴特尔凑过去看了看,皱着眉摇头:“以前草原上也有虫子,没当回事啊,这虫子真能把树啃死?” “当然能!”陈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蚜虫繁殖快,一天能生几十只,再过几天,整片林子都得被它们占了。我得赶紧联系省林科院的张教授,他是治虫害的专家。”说着,他掏出手机,信号在林子里时断时续,他举着手机走到高处,才打通了张教授的电话。 张教授接到电话时,正在实验室做实验。听说星尘林闹了蚜虫,他立刻答应第二天过来:“蚜虫不难治,但星尘林旁边是牧民的牧场,不能用化学农药,得用生物农药,既能杀虫,又不污染草地,不影响牛羊。”陈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挂了电话就跟巴特尔说:“明天张教授来,咱们组织几个牧民一起学治虫,以后再发现虫子,咱们自己就能应对。” 第二天一早,张教授带着两个助手,拉着满满一车生物农药和喷雾器,准时到了星尘林。车刚停稳,陈默就带着五六个牧民迎了上去。张教授没多寒暄,直接从车上拿出一个透明盒子,里面装着几片带蚜虫的叶子:“大家先看看,这就是危害树苗的蚜虫,喜欢躲在叶背和嫩芽上,靠吸食汁液生存。它们的粪便会粘在叶片上,招蚂蚁,还会引发霉菌病。” 牧民们围过来看,巴特尔眯着眼睛仔细瞅:“这么小的虫子,没想到这么能造孽。”张教授笑着点头,又拿出一瓶褐色的液体:“这是生物农药,主要成分是苦参碱,从草药里提取的,闻着有股草药味,对人和牛羊都没伤害,喷在叶子上,蚜虫吃了就会中毒死亡,还不会留残毒。” 说着,张教授现场演示配药:“按照1比50的比例兑水,比如10毫升药,加500毫升水,搅拌均匀就行。喷的时候要注意,重点喷叶背和嫩芽,这些地方是蚜虫的‘窝’。”陈默赶紧拿出笔记本记下来,牧民们也凑在旁边看,有的还掏出手机拍视频,怕记不住步骤。 配好药后,张教授把背负式喷雾器递给陈默:“你试试,喷的时候要稳,别漏了叶片。”陈默背上喷雾器,按照张教授说的,对着一棵有蚜虫的树苗喷了起来。白色的雾状药液均匀地落在叶片上,叶背上的蚜虫瞬间被裹住。巴特尔也想试试,陈默把喷雾器递给他,手把手教他调整喷头角度:“叔,你看,喷头往斜下方压,就能喷到叶背了。” 牧民们轮流上手操作,一开始有人掌握不好力度,喷得药液到处溅,练了几次就熟练了。张教授在旁边来回指导,遇到有人问“喷一次够不够”,他就耐心解释:“蚜虫卵可能藏在叶片缝隙里,过一周再喷一次,连喷两次,就能把虫卵也杀死,防止复发。” 喷药结束后,张教授又带着大家认虫害:“以后巡查的时候,大家看叶片,只要发现有黄色小斑点、叶背粘手,或者有蚂蚁在叶子上爬,就说明有蚜虫了。健康的叶子是深绿色,光滑有光泽,对比一下就能看出来。”他还特意找了一棵健康的树苗和一棵受虫害的树苗放在一起,让牧民们对比观察,巴特尔伸手摸了摸两片叶子,笑着说:“这下记住了,以后我放羊路过,就多看看叶子。” 陈默看着牧民们认真的样子,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张教授,要不咱们建个微信群吧,把牧民们都拉进来,以后大家发现虫害,拍张照片发群里,您也能远程指导,咱们也能及时沟通。”张教授拍手叫好:“这个主意好,长效监测才是防虫害的关键。” 当天晚上,陈默就建了个叫“星尘林每日巡查”的微信群,把参与种树的20多个牧民都拉了进来。他在群里发了张教授讲的虫害识别要点,还有配药、喷药的视频,特意标注:“大家每天巡查林子的时候,拍几张叶片的照片发群里,不管有没有虫害都报个平安,发现问题咱们及时处理。” 没过几分钟,群里就热闹起来。巴特尔发了一张自家牧场旁边的树苗照片,配文:“陈工,你看我这棵树,叶子是绿的,没虫子吧?”陈默赶紧回复:“叔,这棵树很健康,继续保持!”另一个牧民其其格发了张叶片有斑点的照片,有点着急:“陈工,我这棵树是不是有虫?”陈默仔细看了看照片,回复:“这是轻微虫害,明天我带药过来,咱们一起喷了。” 接下来的几天,群里每天都有牧民发巡查照片。有人发“今天看了十棵树,都没虫子”,有人发“发现两棵有小斑点,已经用草木灰撒了叶背”——原来牧民们还自己琢磨出了土办法,草木灰能粘在蚜虫身上,让它们没法吸食汁液。陈默在群里点赞,还把这个办法告诉了张教授,张教授笑着说:“牧民们有经验,土办法加生物农药,双保险。” 一周后,陈默带着生物农药再次来到星尘林,和牧民们一起给树苗喷了第二次药。喷药的时候,巴特尔指着一棵树苗说:“陈工,你看,上次喷过药的树,新叶子都长出来了,绿油油的。”陈默抬头一看,果然,之前被蚜虫啃过的树苗,顶端已经冒出了新的嫩芽,叶片舒展,再也看不到蚜虫的影子。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星尘林上,翠绿的枝叶被染成了金黄色。陈默和牧民们坐在草地上,看着成片的树苗,心里踏实极了。他知道,星尘林的成长不会一帆风顺,还会遇到虫害、干旱,但只要他和牧民们一起,把巡查、防治的习惯坚持下去,这片林子就会一直绿下去,长成真正的“绿色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