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格里萨心中暗喜之际,忽然听到茹拉夫廖夫问道:“格里萨中尉,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战场的局势进一步恶化?”
茹拉夫廖夫的问题过于笼统,格里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采用万金油似的回复:“当然是坚守现在的阵地,并在合适的时候,向敌人实施反击。”
“这是很明显的事实。”茹拉夫廖夫对格里萨的答复显然并不满意,他不耐烦地说:“能说得具体点吗?比如说,我们应该加强什么地段的防御,又该在什么地方实施反击呢?”
“参谋长同志,”格里萨不了解茹拉夫廖夫的性格,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谨慎地反问道:“您觉得我们最近重点关注的区域,应该在什么地方?”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勒热夫了。”茹拉夫廖夫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如果让敌人占领了勒热夫,就会让坚守在沃洛科拉姆斯克的第16集团军的侧翼受到威胁,导致整体防线有 被突破的可能。”
格里萨听茹拉夫廖夫提到沃洛科拉姆斯克和第16集团军时,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对方不久前还是第30集团军副司令员,该集团军部署在第16集团军的右翼,若是他们被德军击退了,就会导致友军的侧翼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如果是别的参谋人员,听说勒热夫失守,会威胁到友军的右翼,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加强勒热夫的防御,避免这种糟糕的情况出现。但格里萨是一个穿越者,根据他所了解的历史,短短半个月之后,第16集团军左右两翼的友军都先后被德军击退,导致该部队成为了一支孤军。
正因为了解这段历史,格里萨心里很清楚,就算加强了勒热夫地区的防御力量,也依旧无法避免城市被德军占领的命运。与其在那里把部队宝贵的有生力量消耗掉,倒不如集中力量肃清加里宁市内的敌人,消除来自莫斯科北面的威胁。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参谋长同志,我的想法和您恰巧相反,我军在勒热夫方向的防御力量,已经被极大地削弱了,就算派更多的部队去加强那里的防御,无非是延迟城市失陷的时间而已。”
格里萨此话一出,茹拉夫廖夫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虽然他也知道,以德军如今的进攻强度,勒热夫失守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格里萨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来,显然是不合适的。说好听点,这种说法是惊慌失措的表现;说严重点,这纯属是失败主义论调么,要是传到了内务部人员的耳朵里,格里萨恐怕会被直接送上军事法庭。
列昂诺夫见到茹拉夫廖夫忽然脸色大变,也意识到格里萨的说法有些不妥,连忙出来打圆场:“参谋长同志,格里萨中尉只是在分析如今的战场形势,如果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不要介意。”
见列昂诺夫出来为格里萨说话,茹拉夫廖夫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转移了话题:“格里萨中尉,那以你所见,我们应该把近期的作战中心,放在什么地方呢?”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北面的加里宁市。”格里萨说道:“加里宁是特维尔州……不对,现在改名叫加里宁州了,是加里宁州的首府,这里距离莫斯科仅仅有167公里。如果不能尽快地肃清城里的敌人,一旦等他们站稳脚跟,就有可能以这里为进攻出发点,从北面威胁到莫斯科的安全。因此,我们必须优先清除来自北面的隐患。”
“格里萨中尉,你说得没错,我们必须首先收复加里宁市,使敌人无法把这里作为进攻莫斯科的跳板。”格里萨的话音刚落,列昂诺夫就立即附和道:“我们当前的主要任务,的确是应该想办法收复加里宁市。”
“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收复加里宁市呢?”茹拉夫廖夫望着格里萨,面无表情地问:“根据我刚刚了解到的情况,如今城内的敌我双方,分别占据了伏尔加河的左岸和右岸。我们过不去,敌人也过不来,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了列昂诺夫,继续说道:“军事委员同志,我是1916年12月入伍的,并进入了尉官学校学习,毕业之后,我被任命步兵第64师264团的连长,并被派往了前线,与奥匈帝国的部队作战……”
格里萨有些诧异地望着茹拉夫廖夫,心说我们正在讨论方面军部队下一步的作战重点,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自己的履历?
只听茹拉夫廖夫继续说道:“……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后期,双方的交战都变成了旷日持久的堑壕战。只要躲在战壕里,就不用担心对方的进攻,因为那是他们难以逾越的死亡地带。如今的隔河对峙,就和当年的堑壕战差不多,进攻的一方,就算付出巨大的伤亡,依旧难以取得最终的胜利。”
格里萨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茹拉夫廖夫为什么会说这番话,原来他对打破加里宁城内的隔河对峙局面,不抱任何希望。
“格里萨中尉!”列昂诺夫听完茹拉夫廖夫的这番话之后,转头对格里萨说道:“我觉得参谋长说得有道理,以我们现有的实力,的确无法突破德军在大桥对岸的防御,进而收复整座城市。”
见到列昂诺夫赞同自己的看法,茹拉夫廖夫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冲着格里萨说道:“要想在敌人密集的火力封锁下,通过横跨伏尔加河两岸的桥梁,冲进左岸地区,除了让部队付出巨大伤亡外,是根本无法取得任何战果的。因此,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把当前的工作重心,放在勒热夫地区。”
格里萨不吱声了,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本来说话就没有多大的分量,更何况一直支持自己的列昂诺夫,此刻也站在了茹拉夫廖夫那一边,自己就算口吐莲花,恐怕也没有办法说服他们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