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怡贞感觉自己像一只掉进蜘蛛网的飞蛾,林楠笙就是那只盘踞在网中央、不动声色却掌控一切的毒蜘蛛。
那无处不在的审视目光,织成了一张细密而粘稠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喘不过气。“不行!必须破局!再这么被动下去,迟早被他玩死!”
她开始疯狂运转她那被甲方和KpI折磨过的、久经考验的大脑cpU,构思“破网计划”。
“硬刚是找死!装死是等死!唯一的生路,是‘主动入局’!得让林楠笙觉得,我对他有用,而且是可控的、无害的用处!”
“计划核心: 投名状!递刀子!但要递一把刀柄握在我自己手里的‘钝刀’!”
“目标: 利用林楠笙清洗王世安余党的机会,主动‘揭发’一个无足轻重、但又能牵扯出更大问题的‘小角色’,既表了忠心,又转移了视线,还能顺便……借刀杀人,清除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隐患!”
“人选是关键!” 朱怡贞开始在脑子里过筛子,筛选那些王世安时代的、人品低劣、得罪过她或者可能知道她点黑历史的、但又不够核心、死了也没人在乎的“软柿子”。
很快,一个目标浮出水面——档案科的马保管!
此人是王世安的远房表亲,靠着关系混进档案科,本事没有,屁话特多,以前没少对朱怡贞阴阳怪气,还疑似偷偷翻过她的抽屉!
最重要的是,这人胆小如鼠,贪小便宜,屁股肯定不干净!拿他开刀,最合适不过!
“就是你了!马屁精!算你倒霉!” 朱怡贞眼中寒光一闪。
说干就干!她开始利用整理旧档案的机会,暗中搜集马保管的黑材料。
这并不难,马保管手脚不干净,经常把一些作废的文具、过期的茶叶顺回家,账目上也有些糊涂账。
朱怡贞不动声色地把这些证据一一记录下来,还“偶然”发现了他偷偷用档案室电话给相好打长途的记录(她半夜溜进去装的简易窃听器立功了!)。
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下一步是选择“递刀”的时机和方式。不能太主动,显得刻意;不能太公开,容易引火烧身。
机会很快来了。这天,林楠笙召集几个骨干开会,分析近期几起疑似泄密事件。会上气氛凝重,林楠笙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朱怡贞作为“列席记录”,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讨论陷入僵局时,林楠笙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朱怡贞身上,看似随意地问:“朱小姐,你最近整理旧档案,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来了!” 朱怡贞心里一紧,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她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和一丝“不确定”的惶恐,声音细弱但清晰:
“异常……倒也说不上……就是……就是觉得档案科的马保管同志……最近好像……特别忙?
经常晚上一个人加班……我前天晚上回去取落下的围巾,还听到他在里面……好像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我也没听清说什么……可能……可能是我多心了……”
她说完,立刻低下头,一副“说错话很害怕”的样子。
她这番话,看似无心,实则恶毒!点出了马保管“异常加班”、“神秘电话”两个疑点,又用“可能是我多心”来撇清,完美符合她“胆小但细心”的人设。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朱怡贞,又迅速移开。
林楠笙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眼神深邃地看了朱怡贞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对旁边一个手下低声吩咐了一句:“散会后,让马保管来我办公室一趟。”
“成功了!刀子递出去了!” 朱怡贞心里狂喜,手心全是汗。她赌对了!林楠笙现在正愁找不到突破口,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
散会后,朱怡贞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第一个溜出会议室。她知道,风暴要来了。
果然,第二天,马保管就没来上班。小道消息疯传,他被稽查组带走了,据说在他家里搜出了不少“来历不明”的东西和几本记着古怪符号的笔记本。
马保管吓得屁滚尿流,没等用刑就全招了,不仅承认了自己小偷小摸,为了戴罪立功,还胡乱攀咬了好几个和他有过节的人,把水搅得更浑了。
一时间,站里人人自危,看朱怡贞的眼神都变了,多了几分敬畏和……恐惧。谁都没想到,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海归”,一出手就这么狠辣!“笑面虎啊!以后可得躲远点!”
朱怡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杀鸡儆猴!看谁还敢来惹我!” 她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想到会这样”的无辜和后怕模样,心里却冷笑连连。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林楠笙的“回礼”就来了。
这天晚上,朱怡贞加班到很晚,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正准备锁门离开,林楠笙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办公室里没开大灯,只有朱怡贞桌上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林楠笙背光站着,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朱怡贞完全笼罩。
他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像黑夜里的猎豹,死死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朱怡贞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完了!兴师问罪来了!” 她强作镇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林科长,您还没走啊?”
林楠笙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向前走了两步,逼近朱怡贞。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压迫感十足。他停在离朱怡贞只有一步远的地方,低下头,目光像两把冰冷的解剖刀,一寸一寸地刮过她的脸。
“马保管的事,你做得很好。”林楠笙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观察入微,举报及时。为站里清除了一只蛀虫。”
“反话!绝对是反话!” 朱怡贞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她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声音发颤:“我……我只是尽本分……没想到他问题那么严重……”
“是吗?”林楠笙轻轻反问,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尽本分?朱怡贞,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也……狠辣得多。”
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拂过朱怡贞桌上那盆文竹的叶片,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冷酷。
“你知道吗?”他继续说,声音近乎耳语,却字字诛心,“马保管昨晚在禁闭室,试图咬舌自尽。虽然没死成,但……舌头废了。”
朱怡贞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咬舌自尽?!林楠笙……你对他用了刑?!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他说……”林楠笙的目光再次锁住朱怡贞惊恐的眼睛,像毒蛇吐信,“他偷东西,是因为有人用他乡下老母亲的命……威胁他。让他……盯着档案室的一些‘特殊’访客。比如……你。”
“什么?!” 朱怡贞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马保管是被人利用来监视我的?谁?王世安的余孽?还是……?” 巨大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可惜啊……”林楠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残酷的弧度,“他现在……说不了话了。这条线,断了。”
他微微俯身,靠近朱怡贞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却让她如坠冰窟:
“朱怡贞,你递的这把刀……很锋利。但下次递刀之前,最好先看清楚……刀柄上,有没有写着别人的名字。”
说完,他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朱怡贞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警告,有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然后,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办公室里,只剩下朱怡贞一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台灯昏黄的光晕下,她的脸苍白如纸,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是故意递刀……他知道马保管是棋子……他甚至可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他是在警告我……玩火者,必自焚……”
巨大的后怕和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将她吞没。
这一局,她看似赢了,实则……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