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宇达成的“合作”,像在凌薇薇脚下铺设了一条既充满诱惑又危机四伏的新道路。她不再是独自在黑暗中摸索,身边多了一个手持科学探灯、逻辑严密的同行者,但这盏灯的光芒既照亮前路,也可能将她照得无所遁形。
合作在极其隐蔽的情况下展开。夏宇利用他高超的编程技术和硬件知识,在那枚联盟监控脚环的底层程序中,植入了一个微小的后门。这个后门不会影响其正常功能,却能在特定条件下,暂时屏蔽或伪造一小部分能量读数,为他们的“实验”创造时间窗口。
第一次正式“实验”的目标,就是解析三天前那突如其来的“渴望”。
夏宇没有冒然使用那块低阶魔矿残渣。他通过灸莱申请到了一批经过严格净化、能量强度被控制在极低水平、且属性各异的魔气样本。这些样本被存放在特制的屏蔽容器里,只有在实验时,才会由夏宇小心翼翼地在阿公布置的防护术式边缘,开启一道极其细微的能量缝隙。
实验过程冷静而精确得令人窒息。
凌薇薇躺在婴儿床上,努力进入阿公平日引导的那种平静状态,与体内的银芒建立连接。夏宇则守在旁边,面前摊开着他的私人笔记本和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实时的心率、脑波以及被他处理过的、过滤掉干扰信号的能量读数。
“样本A-3,属性:侵蚀。浓度:一级微量。释放。”夏宇的声音毫无感情,如同机器播报。
一缕几乎无法感知的阴冷气息渗入能量场。
凌薇薇集中精神,仔细体会着印记的反应。起初是熟悉的排斥和厌恶,但当她维持着连接的稳定,强行压制住本能的反感,更深入地“观察”时,她能感觉到,在那排斥的底层,印记确实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想要“触碰”和“理解”那缕气息的冲动,如同手指想要去触摸未知的、可能危险的事物。
“排斥感为主,强度7。底层存在微弱探究欲,强度1.5。无明确吸收倾向。”凌薇薇无法说话,只能通过预先与夏宇约定好的、细微的眼神变化和手指的蜷缩程度来传递信息。夏宇则飞速记录,并调整着参数。
“样本b-1,属性:混乱。浓度:一级微量。释放。”
……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记录。过程枯燥而耗费心神。凌薇薇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精确分辨和描述那复杂而矛盾的内在感受。这对她婴儿的心智是巨大的负担,几次实验后,她都会感到异常疲惫。
但成果也是显着的。夏宇的数据图表上,逐渐勾勒出印记对不同属性魔气的反应模式图谱。他们发现,印记并非对所有魔气都表现出“渴望”,只对其中几种结构相对“稳定”、能量本质更偏向“负面情绪聚合体”的魔气,才会在排斥之下,隐藏着那丝想要解析和……某种意义上的“消化”的冲动。
“这不是吞噬,更像是一种……逆向解析。”在一次实验间隙,夏宇看着整理好的数据,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它试图理解这种负面能量的构成,或许……是想找到将其‘转化’或‘中和’的可能?就像免疫系统研究病毒抗原。”
这个推论让凌薇薇心中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印记的存在,或许并非完全是隐患?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夏宇设计了一个更大胆的实验。他申请了一份能量结构相对简单、被认为是魔气基础构成单元之一的“怨念碎片”样本。
这一次,当那缕纯粹的、冰冷的怨念气息渗入时,印记的反应前所未有地强烈!排斥感与探究欲激烈交锋,最终,在那稳定的连接中,凌薇薇清晰地“看”到,那点银芒分出了一缕发丝般纤细的光芒,极其迅速地“触碰”了一下那缕怨念气息。
就在触碰的瞬间,一股冰冷、绝望、充满负面情绪的碎片信息,如同针一般刺入了凌薇薇的意识!虽然只有一瞬,且立刻被银芒的力量驱散,但那强烈的冲击依旧让她浑身一僵,小脸瞬间煞白!
“反应峰值!”夏宇立刻记录,同时准备切断样本释放。
但就在他动作之前,凌薇薇感觉到,那缕银芒在“触碰”之后,似乎……变得更加明亮和凝实了一分?仿佛从那次短暂的接触中,汲取到了某种……“信息”或者说“认知”?
“你感觉到了什么?”夏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立刻追问。
凌薇薇无法详细描述那复杂的感觉,只能传递出“冲击”和“印记似乎有细微成长”的模糊信息。
夏宇陷入沉思,笔尖在纸上快速划动,写下新的推论:“接触特定结构魔气能量,可能引发印记的‘学习’或‘信息采集’行为。此过程对主体存在精神污染风险,但可能促进印记本身的进化?”
这个发现,让他们的“合作”进入了一个更危险,也更诱人的领域。
然而,就在他们专注于解析这新发现时,夏宇的私人终端上,一个极其隐蔽的警示图标突然闪烁了一下——那是他设置的、用于监控联盟云端对“灵瞳”数据访问记录的警报。
有人,正在后台频繁调阅凌薇薇近期的所有监控数据,包括那些被他和阿公“处理”过的、看似平稳的日常读数。访问者的权限很高,且行为模式……不像常规的定期检查。
夏宇迅速切断了警报,脸色微沉。
“今天的实验到此为止。”他冷静地终止了进程,将所有实验设备和样本收回屏蔽箱,清除了所有临时数据。
凌薇薇看着他突然变得凝重的表情,心中刚刚因为发现而升起的一丝兴奋也瞬间冷却。
有人注意到了什么吗?是灸舞盟主?还是联盟里的其他人?
合作的屏障之外,阴影似乎正在悄然逼近。他们的秘密研究,还能隐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