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年一声令下,决定直接入住红石庄园。
这下子,原本就因为育儿团队入驻而热闹起来的庄园,更是人声鼎沸,堪比一个小型高级社区。
顾老爷子的随行团队浩浩荡荡二十多人一同入住,涵盖了安保、医疗、营养、起居、文秘等方方面面,将庄园内闲置的客房和佣人房几乎填满。
原本属于严隽私密空间的庄园,瞬间变成了一个运转精密的家族据点。
严隽作为名义上的庄园主人,自然要安排周全,确保外祖父的生活需求得到最大满足,同时也要维持庄园基本的秩序。
而顾永年此番前来,目标明确——他的宝贝曾孙女江蓓儿。
为了能朝夕相处,培养(或者说收买)感情,他特意让人将自己的卧室安排在了江蓓儿卧室的隔壁,可谓用心良苦。
江蓓儿呢,对这个突然出现、气场强大、还出手阔绰的曾祖父,观感相当不错。
第二天一早,吃完丰盛的早餐后,江蓓儿就抱着自己的小玩偶,溜溜达达地钻进了顾永年的房间,美其名曰“陪曾祖父玩耍”。
实则小脑袋瓜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从这位看起来深不可测的曾祖父那里,套出更多关于他家族财产的信息,以及……究竟有多少将来能落到自己手里。
严隽看在眼里,眉头微蹙。
她并不希望女儿过早接触这些,更不赞同她这种带着功利心的“套近乎”。
于是,她找了个由头,走进顾永年的房间,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地对江蓓儿说:“蓓儿,到学习时间了,老师们已经在等着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还没等江蓓儿反驳,小家伙就立刻戏精附体!
只见江蓓儿猛地丢开玩偶,小跑着扑到顾永年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胳膊,然后仰起小脸,那双酷似严隽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晶莹的泪花在里面晃晃悠悠,要掉不掉,看起来委屈极了。
她用小奶音带着哭腔,开始了她的“控诉”:
“曾祖父……妈妈她……她经常虐待我!”
她一开口就石破天惊,“她小时候就不要我了!把我跟爸爸一起抛弃了!爸爸一个人带着我,吃了上顿没下顿,可辛苦了……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就我没有……呜呜……”
她添油加醋,把她和江水溶在严隽“失忆”或“消失”期间,相依为命(在她口中是凄凄惨惨)的经历,声情并茂、火上浇油地描述了一遍。
在她的叙述里,严隽成了一个冷酷无情、抛夫弃女的坏女人,而她和老爸江水溶则是饱受苦难、坚强求生的小白菜。
这一通“血泪控诉”,直接把顾永年给听傻了,随即就是滔天怒火!
他“啪”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指着严隽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脸色铁青:
“严隽!你!你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原以为你母亲当年一意孤行,已经够让我失望的了!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连自己的亲骨肉你都狠心抛弃不要?!蓓儿这么聪明可爱、懂事乖巧的孩子,你竟然……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当面问你,你为什么不要他们父女俩?!”
“祖父,我……”
严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当初的复杂情况,自己的失忆,以及并非主观意愿的“抛弃”。
但顾永年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直接抬手打断了她,语气痛心疾首:“你不必狡辩了!事实胜于雄辩!蓓儿这么小的孩子,难道还会说谎不成?!你这个行为,肯定不是随了你母亲!月漓再怎么固执,心地是善良的,做不出这种狠心绝情的事!要随,也是随了你那个爹!严启那个人,哼,眼里就只有他的生意!”
严隽看着气得胡子都在抖的外祖父,又看了看躲在顾永年身后、正偷偷对她露出一个得意小眼神的江蓓儿,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苦涩。
她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没用,老爷子已经先入为主,被那小丫头的演技彻底带偏了。
而且当年的事牵扯复杂,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清。
她索性闭上了嘴,不再试图辩解,只是微微挺直了脊背,承受着这不白之冤,眼神里一片冰封的平静。
“好,好!你不说是吧?默认了是吧?”
顾永年见她沉默,更是认定了她的“罪行”。
他心疼地搂紧怀里的江蓓儿,语气斩钉截铁,“从今天起,蓓儿的事,我管定了!你请来的那些什么老师,今天都放假!我要亲自陪我的小曾孙女玩耍一天!”
就这样,在顾永年的强力干预下,江蓓儿如愿以偿地摆脱了学习的“烦恼”,和曾祖父度过了一整天“快乐”的时光。
顾永年带着她逛庄园,给她讲一些听起来像是传奇故事般的家族旧事,逗得她咯咯直笑,祖孙俩的感情急剧升温。
夜里,晚饭过后,严隽和江蓓儿在二楼的走廊里狭路相逢。
周围没有旁人,严隽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给她惹了大麻烦的女儿,声音清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江蓓儿,别总想着耍小聪明坑你亲妈。有些事,不是靠歪曲事实就能达到目的的。”
江蓓儿抬起头,嘴角微扬,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小脸上满是挑衅。
严隽走近一步,微微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冰冰地丢下一颗炸弹:“或许,等你爸爸回来,我们可以考虑……再生一个。一个乖巧听话的,省心的。”
说完,她直起身,不再看江蓓儿瞬间僵住的小脸,转身优雅地离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
而站在原地江蓓儿,眼眸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猛地收缩,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和冰冷的暗芒。
这个女人……她竟然……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