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双手抱胸，高傲的扬起下巴，等待着我们的掌声和崇拜。
指挥中心里，一片寂静。
我，林渊，看着屏幕上那份分析报告，里面的商业逻辑，每个字都透着离谱。我手里的数据平板差点被我当场捏碎。我拼命低头，用一阵剧烈的咳嗽，来掩饰自己快要绷不住的嘴角。
“咳……咳咳咳！”
坐在我旁边的苏半夏，不动声色的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双眼却在疯狂闪烁，好像有一万行“卧槽”的代码在她视网膜上滚过。她低头在自己的战术平板上飞速记录，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
“样本‘蕾娜’在接收到大量不合逻辑的信息后，她的天道计算机出现了认知拟合现象。初步判断，这是高级AI为了理解低级文明的文化，强行进行的自我降维和逻辑简化。宝贵的实验数据。”
而另一边的杜蔷薇，则保持着她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罕见的、类似“关爱智障”的同情。她缓缓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用杯沿挡住了自己微微抽搐的嘴角。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我终于止住了咳嗽，抬起头，脸上挤出赞叹的假笑。我带头鼓起了掌，对着蕾娜，我们尊贵的天使投资人，送上了诚挚的吹捧。
“蕾娜cto，您的这份尽职调查报告，角度刁钻，思路清奇，简直前所未闻。它完全跳出了传统的物理和能量层面的分析框架，从商业模式和产品逻辑的全新维度，为我们揭示了孙悟空这个竞品的核心价值和……商业漏洞。”
我的话，让因为我们沉默而有些不快的蕾娜，脸上重新绽放出了属于神的自信。
“当然，”她轻哼一声，“用你们凡人的智慧，是很难理解这种跨维度的战略分析的。”
“是的，是的，”我连连点头，然后用探讨学术问题的真诚语气，抛出了我的疑问，“关于您报告里提到，通过恶意并购等一系列商业手段，来获取唐僧这位移动密钥持有者的最终解释权……这个方案……我个人认为，可行性很高。但是……”
我话锋一转，“……这里面可能存在一个技术上的小难题。”
“什么难点？”蕾娜皱起了眉。
我没有回答，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杜蔷薇。
杜蔷薇放下了咖啡杯，抬起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了一个事实。
“根据洛书平台对地球现有历史数据库的检索结果显示，”她调出了一个文档，上面是一段古文记载的扫描件，“一个叫玄奘的僧人，也就是您报告里提到的唐僧……已于公元664年，在长安去世。目前，他的……部分舍利子，被保存在各大寺庙中，用于展览，和……收取门票。”
杜蔷薇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更扎心的话。
“我们，在技术上，暂时还不具备……对一个已经死了一千三百多年、且只剩下几颗舍利子的人，进行股权收购的能力。”
蕾娜的表情，凝固了。
她脸上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自信满满，到错愕，再到恼怒，最后，变成了一种被当众打脸的铁青。
“不可能！”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那份技术档案里明明……”
“报告cto，”这一次，开口的是苏半夏，她扶了扶眼镜，用探讨学术问题的严谨态度，对蕾娜的报告进行了补充，“您参考的那份技术白皮书，在地球的文化产品分类中，属于神话小说改编电视剧。其内容的真实性……约等于零。它其实是一份很有想象力的同人作品，算不上严谨的技术文档。”
“所以，您基于一份同人小说，就制定了一整套的商业并购方案……”苏半夏冷静的总结道，“这在我们的研发流程里，属于重大失误。”
“轰——！”
蕾娜身上的恒星能量瞬间失控，她那头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整个指挥中心的温度再次飙升。
她金色的眸子里燃着火，死死地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当场汽化。“你们……这群凡人！是你们给我这份错误的资料！你们这是在戏耍一位神！”
“息怒，息怒，蕾娜总监！”
我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脸上满是“都是我的错”的诚恳，“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我们地球的历史文档，竟然会包含这么多艺术加工的成分！”
我先是主动揽锅，然后立刻话锋一转，用一种充满建设性的语气，为她挽回了面子。
“但是，蕾娜总监，您的分析思路，是完全正确的！核心，就是要找到孙悟空这个系统的漏洞，或者说它的操作方法！”
“既然密钥持有者唐僧已经找不到了，那就证明……我们只能放弃收购方案，转而寻求另一种更高级的商业模式——”我看着她，循循善诱。
“比如说……技术合作或者战略投资？”
蕾娜微微一愣，怒火稍稍平息。
“也就是说，”我趁热打铁，“我们得派一个谈判代表，直接去找他。这位本土竞品可不简单，他沉睡了上千年，实力深不可测，历史遗留问题一堆，bug多得跟筛子一样。我们得跟他进行一次面对面的商务谈判！”
我摊了摊手，把一个要命的新难题，摆在了桌面上。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
“我们这个草台班子，有谁，有资格去当这个谈判代表呢？”